黎叔兒打個哈哈:“你是一縣的父母官,喧賓豈可奪主,還是知縣大人先請。”
沈如潮見拗不過黎叔兒,便朝黎叔兒又深施一貌,口稱罪過,然後才上了青驄馬,一名小廝很是乖覺,立刻為黎叔兒和楊億各自牽過一匹馬,黎叔兒朝楊億丟了一個眼色,身子一躍,就率先騎到了一匹棗紅馬上,楊億也只得依樣畫葫蘆,爬上了另一匹栗子色的高頭大馬。
沈如潮一揚馬鞭,青驄馬撒開四蹄,如箭一般飛奔而去,黎叔兒不甘示弱,兩腿一夾馬腹,那匹棗紅馬也馬蹄得得地去攆沈如潮了,只苦了楊億,要說開警車跑180邁的事兒他也沒少幹,可唯獨這馬,他還真是頭一回騎,可此時已經容不得他說會與不會了,見那些小廝們都一臉恭敬、甚至是崇拜的神情看著自己,楊億一咬牙:“尼瑪的,死就死吧。”然後,甩手揚鞭,那匹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栗子色的馬一抬前蹄,差點沒把楊億掀翻下來,然後,就捲起一溜土龍飛了出去,空氣裡,只留下一個悠長的男子的慨嘆之聲:“哎呀,我~~~草~~~~”
楊億兩手死死抱住馬的脖子,好歹是沒被狂奔的馬給甩出去,當那跑得汗津津的馬終於改成慢顛的小碎步的時候,已然是全身麻痺了的楊億艱難地直起身子,就感覺自己挨著馬鞍子的兩條大腿內側火辣辣的,屁股也是如針扎一般,疼,那是真疼。
坐在馬上,楊億看到前面是一座規模宏大的灰色磚砌的建築,朱漆的大門上方高懸一塊匾額,上書四個顏體的行書,仔細看了看,楊億認出應是繁體字的滄州縣衙四個字。
匾額兩側,掛有兩盞氣死風的紅燈籠,上面同樣貼有滄州縣衙四個宋體黑字,朱門兩側,還有兩幅刻在木板上的楹聯,左邊為“愛酈民十年踏地腳根牢”,右邊為“治滄州一柱擎天頭勢重”,唸了一會兒,怎麼念怎麼彆扭的楊億才想明白,合著這清朝人都是從右往左念,他整個一給念反了,能不彆扭嗎。
這當兒,早有三五個皂衣皂褲皂靴的衙役迎了過來,結果沈如潮的韁繩,將馬牽過一旁,好給沈如潮和黎叔兒他們讓開進縣衙的路。
黎叔兒一回頭,見楊億坐在馬上齜牙咧嘴的樣子,“撲哧”樂了,一旁的沈如潮礙於楊億是黎叔兒的道童,不好冒然多問,倒是黎叔兒,一見楊億那蛋疼的模樣,呵呵大笑不止:“傻小子,騎馬你不能實誠地坐在按鞍子上,你得撅著屁股,要不然,馬一跑起來,肯定得把屁股磨破了。”
“草,”楊億被那那後炮的老騙子氣得都快罵街了,心說你早幹嘛去了,這會兒你說這個管什麼啊,我去。
忍著氣,楊億下了馬,跟著沈如潮和黎叔兒邁過朱門,進到縣衙裡,迎面看到一道照壁,畫一隻四腳獸。楊億自然不知道,這四腳獸其名諧音為“貪”,意思是警戒做官的不可貪婪。
繞過照壁,東南兩方,各有牌坊為東西轅門。由轅門進來,是並排三個門,一大兩小,中間大的是正門,兩邊小的是側門,上面均畫有門神。
過了正門,便是二門,也是三個,正門上有匾額,寫“儀門”二字,儀門之內,是一個大天井,正中有一個牌坊,橫額寫著“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天井兩旁,是一溜廂房,依次寫著吏、戶、禮、兵、刑、工的字樣。
穿過這裡,沈如潮一路腳步不停,黎叔兒和楊億跟著他又穿過當中橫擺著公案和高背椅、左邊有一隻放著大鼓的木架的大堂,以及另擺有一張公案和印箱、誥軸的二堂,就進入了後壁正中的一個小門,然後就進入了三堂,也就是縣令家屬所在的內宅。
楊億懵懂,黎叔兒可對這縣衙的結構門清兒,一見沈如潮直接將他們爺倆領到了內眷待的地方,再不肯往前走。說道:“沈知縣,這裡是貴寶眷的內室,我們來這裡多有不便,萬一驚擾了她們,罪莫大焉。”
沈如潮一陣苦笑:“老神仙莫要多禮,如今亂世,沈某也是多了一份私心,早已著人將家眷送回鄉下了,如今這裡只是沈某困守孤城,圖呼奈何。”
知道是沈如潮自己住,黎叔兒這才抬腿進了三堂。賓主落座後,衙役擺上茶具,沈如潮一擺手,示意出去,並親自將房門關緊,這才在黎叔兒對面坐下,發出一聲長嘆。
“沈知縣,我看你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這裡只有我們師徒二人,但說無妨……誒,本真人倒是看走眼了,這怎麼還隔牆有耳啊?”黎叔兒見沈如潮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正要問他到底有什麼窩心事兒,卻突然面色一冷,伸手從道袍的衣袖內摸出三枚金燦燦的銅錢,隨機手一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