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昏迷的女兒,盧景天是方寸大亂,只剩了痛哭流涕的份兒,見狀後,黎叔兒讓下人們將盧景天扶到一邊坐好,自己則指揮那些老媽子、丫頭們給盧小姐放到暖床上,然後又讓她們熬參湯並喂小姐喝下,直到盧小姐嚶嚀一聲睜開眼睛,盧景天才千恩萬謝地放黎叔兒和楊億去休息,至於那些下人,全要候在外面聽吩咐。
坐在盧小姐的繡床前,老淚縱橫的盧景天看著那些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的盧小姐的貼身老媽子和服侍丫頭們,恨恨地說道:“小姐遭遇這般事體,你們一個個竟然全然不知,可見都是沒心肝的,明早兒拜過祖宗,請了家法,一個個都要打死才肯作罷。”
此時,楊億是渾身痠疼,哪裡還有心思管盧府的家事,拽著黎叔兒就回到了下榻的客房,倒頭便睡。
翌日,正矇頭大睡的楊億被外面的一陣嘈雜聲弄醒,看了看已經大亮的窗戶,感到腹中飢餓難耐的楊億伸個懶腰,從被窩裡爬出來,剛開啟房門想透透氣兒,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盧景天領著闔府的下人們,對著他和黎叔兒的客房,黑壓壓地跪了一院子,就連盧小姐也披著一件水粉色的哆羅呢狐皮長襖,由兩個丫頭扶著跪在雪地上。
一見著陣勢,不等盧景天說話,楊億就慌慌張張地撞開了黎叔兒的房門。喊道:“叔兒,別睡了,出大事兒了嘿!”
黎叔兒不明就裡,披著件破道袍出來一看,當時就樂了:“老盧,你這又是鬧的哪一齣啊,快起來,令嬡身子骨還沒恢復,這樣可不行。”
盧景天滿眼感激地看著黎叔兒和楊億,語未出,眼淚先下來了:“若不是老神仙和高足昨晚仗義出手,小女命危矣,盧某深感老神仙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情願將全部身家捐出,為老神仙塑金身、建道觀,生生世世服侍老神仙左右。”說罷,盧景天一個頭磕在地上,看得出是相當有誠意。
“得得,言重了,本真人可受之不起,那啥,”黎叔兒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楊億,臉上突然浮起一層壞笑,“昨晚除妖的時候,我這徒弟也出力甚多,好像他有話要說,呵呵”
黎叔兒的舉動讓楊億猝不及防,不知道這老騙子突然將自己推出來用意何在,不過,楊億畢竟當過刑警,腦子裡一閃念,意識到這老騙子是不是想自己裝作淡泊名利,而讓自己當惡人,去訛詐盧景天錢財啊?
看了一眼越看越一臉奸詐相的黎叔兒,楊億促狹地一笑,冷不丁說了句:“嗯,那啥,我餓了……”
楊億話一出口,黎叔兒的臉當時就綠了,瞅楊億那眼神,真是恨得要瘋了都,反倒是盧景天、盧小姐,還有那些下人們,都被楊億裝傻充愣的話給逗樂了。
呆了半晌,黎叔兒才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楊億,咬著後槽牙問道:“你他媽昨晚沒吃飯啊,完蛋玩意兒,草!”
“您可別提昨晚了,”楊億看了一眼黎叔兒,憋著笑說道:“昨晚那麼大一碗火鍋雞,全讓您一人給造了,哎呦,我就納悶了,您那嘴怎麼跟火葬爐似的,進去的是肉,吐出來的全是渣渣,服了,真服了。”
楊億話音未落,在場的人再也忍不住,是鬨堂大笑,還是盧景天喝止住了那些失禮的下人們,然後畢恭畢敬地將黎叔兒和楊億引到內室吃早餐。
席間,出於對黎叔兒和楊億的感激,盧小姐也逾越禮制,在桌上陪著用餐,並不時給黎叔兒和楊億斟茶倒酒,讓楊億是受寵若驚。
在與盧小姐隻言片語的交流中,楊億得知了她的芳名:盧靈兒。
喝到半酣,盧景天讓露出疲態的盧靈兒回去休息,又屏退左右下人,然後才壓低聲音向黎叔兒問道:“老神仙,昨晚那妖孽,莫不就是傷害寒舍那些下人的罪魁禍首,景天斗膽懇請老神仙除惡務盡,一定要將這禍根除去才好啊。”
黎叔兒看似無意地掃了一眼楊億,眼神中似乎閃過隱憂,然互才看著盧景天說道:“哪裡有那麼簡單,昨晚蠱惑令嬡的,應是一木妖,只是因愛慕令嬡的紅顏與琴技,才會去迷惑與她,與那殺死府上下人的妖孽,不可同日而語,對了,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師徒要去令嬡居住的園子裡捉拿那木妖,你讓其他下人都回避一下,以免木妖走投無路而傷人。”
“哦哦,景天知道其中利害,自當會安排仔細,只是,只是,”盧景天臉色漲紅地望著黎叔兒,囁嚅了一會兒,才心虛氣短地問道:“那木妖迷惑小女有時,不知會不會玷汙了小女的清白……”
“哈哈,”黎叔兒看著憋得臉紅脖子粗,是相當難受的盧景天,縱聲大笑起來:“你這迂腐的老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