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楊億和魏二苟的慨嘆與不忍猝睹,那些清軍在放完四炮以後,本以為那些太平軍會懾於劈山炮的巨大威力而潰逃,不想反倒更加激發了他們拚命的決心,一時之間軍心動搖,加上那些劈山炮裝填彈藥又需要時間,以至於那些清軍竟然丟棄陣地,爭先恐後地向後面退去,任憑後面督戰的守備或千總模樣的軍官大呼小叫,也擋不住那些清軍逃命的腳步,眼見那些不要命的太平軍紅著眼睛、舉著雪亮的大刀片朝自己撲了過來,那頭目一掉馬頭,也打馬逃命去也。
如此一來,太平軍是不勝而勝利,清軍則是在明明佔有軍事優勢的情況下不敗而敗,這而匪夷所思的一幕把一旁觀戰的楊億和魏二苟看得是目瞪口呆,不明就裡。
所謂窮寇莫追,再者那些太平軍的傷亡也不小,故而見那些清軍潰逃後,也沒有窮追不捨,只是將那四尊劈山炮寶貝也似地圍住看了一會兒,就牽來戰馬,套上韁繩,牽著那四尊劈山炮前行,後面計程車兵則是很有秩序地搶救傷員的搶救傷員,撿拾兵器的撿拾兵器,看得出,那些太平軍對清軍身上的火藥鳥槍極是看重,不論多少,悉數都收繳上來據為己有,對於那隨處可見的弓矢腰刀卻視若無睹,看得出,這些太平軍士兵顯然也懂得火器的威力遠大於那些刀矛等冷兵器。
不一會兒,那些太平軍打掃完戰場,將陣亡的己方士兵遺體堆積起來,澆上油料,一把火燒了起來,至於清軍計程車兵屍體則任其暴屍野外。
直到那些清理戰場的太平軍快步跑離去追趕前面護衛著劈山炮慢行的同夥,黎叔兒他們才長舒了一口氣,從隱身的土丘後面露出頭來。
“叔兒,這些清軍的戰鬥力也他媽太面了,這不是一觸即潰嗎,就這b樣,還指望他們能打仗,可別鬧了。”魏二苟看著戰場上遺留的清軍的屍體,搖頭咋舌地感慨道。
“你們哪裡曉得這其中的原委?”黎叔兒將兩隻手抄在粗布的棉袍袖子裡,吸吸洗鼻涕,吐著白色的哈氣說道:“這些清兵都是綠營兵,就是全都是由漢人組成的軍隊,按說這些綠營兵在乾隆爺之前吧,也算是一支勁旅,平三藩之亂,平定準格爾叛亂,那都是綠營兵打下來的,不過呢,到了乾隆後期,國家承平日久,從上到下都忘了打仗為何物了,一味地只顧著歌舞昇平地享樂,綠營兵疏於訓練,總督、巡撫不理軍政,兵政也漸漸淪於腐化,鑽營、取巧、油滑、偷惰的習氣在綠營裡不斷滋長,嘉慶、道光之後,很多士兵還染上了吸食鴉片的惡習,為了籌煙錢,剋扣、冒餉、窩倡、庇盜、開賭場,那些綠營兵是無惡不作,民怨載道,這樣的軍隊,哪裡還有戰鬥力可言?象今天這樣的場面實在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啊。”
“我草,這樣的軍隊國家掏錢養他們還有個鳥用,還不如養一群豬能殺了吃肉呢,呵呵”作為曾經的一名刑警,楊億對於那些清軍的表現也是一萬個瞧不起,不由得隨口說了一句。
“呵呵,這個,你們就又有所不知了,如今這綠營兵,打仗並不是他們唯一的職責,他們還要承擔屯戍、河工;漕運、守陵、察奸、緝捕、緝私、解送、守護、承催等等的差役,地位比那些被朝廷派差的民夫也強不哪去,當然了,就他們這點兒膿水,也支配幹這些事兒了。”
黎叔兒呵呵一笑,對於那些綠營兵的不屑溢於言表。
“哎呀,不妙啊……”黎叔兒正說得眉飛色舞,忽然臉色一變,顯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來。
“叔兒,咋地了,您這一驚一乍地,笑得我內分泌都紊亂了,這個月要是不來事兒就找你,呵呵”魏二苟見黎叔兒皺著眉,以為這老騙子又要和大傢伙逗咳嗽呢,就笑嘻嘻地貧嘴道。
“滾他媽犢子,我十六丈的棺材埋了你我,”黎叔兒慍怒地瞪了魏二苟一眼,繼續牙疼似的直吸冷氣,“嘶,你們看見沒,那些長毛是奔曲沃的方向去的,難不成他們是要去奪曲沃縣城?要真是那樣,咱們今夜就無處投宿了,難不成真要睡在這冰天雪地裡?”
黎叔兒這麼一說,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而且一旦太平軍和清軍在曲沃發生攻城戰,那就不僅僅是投不投宿的問題了,因為剛才黎叔兒說過,曲沃是通往滄州的畢竟之路,要是曲沃陷入戰火,那他們勢必會被困在這裡,這卻如何是好。
“還瞅啥啊,都快溜地趕路吧,咱們要爭取搶在那些長毛前面進到曲沃縣城裡,然後再儘快離開,走、走、走……”
在黎叔兒的催促下,桃木妖騎者青騾子在前面疾行,黎叔兒、楊億和魏二苟則跟在後面是一溜小跑,跑到後來,魏二苟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