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裡近乎沒有光線,伸手不見五指,若不是有那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紅線,楊億毫不懷疑會和黎叔兒走散,而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霧靄裡感覺空間很寬闊,完全不似狹窄低矮的墓道。
“叔兒……”楊億剛想向黎叔兒道出自己的疑惑,卻招來黎叔兒壓低聲音的呵斥:“不要說話,一句都不行。”
楊億一時不明就裡,正納悶,就感覺黑暗中有一隻,不對,是數隻手開始撕扯自己,令楊億險些驚撥出來。
黎叔兒顯然已經預料到了這一情況,轉身走到楊億身邊,右手結成劍訣虛空畫了幾下,然後低聲念道:“雷祖聖帝,遠處天曹,掌管神將,鄧辛張陶,能警萬惡,不赦魔妖,雷聲一震,萬鬼全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退!”
黎叔兒一聲退字出口,那些手就像是看到了鷹隼的兔子,驟然就全部消失無蹤了。
“叔兒,叔兒,這是咋回事啊,咱們,這是在哪兒啊。”楊億貼緊黎叔兒,顧不得不讓說話的禁令,悄聲問道。
“哎,一會兒你就自然知道了,不過,你千萬記住,一會不管看見什麼,都絕對不能開口說話,只管做出一副痴呆的樣子便是,這至關緊要,關係到咱們爺倆的性命安危,千萬記牢。現在,我先施法壓制住你的三昧真火,可能有點不太舒服,你暫且忍耐一下。”黎叔兒以少有的嚴厲語氣對楊億說道。
叮囑完楊億,黎叔兒從懷裡掏出三炷香,用掌心火點燃後,反別將三炷香放在了楊億的頭頂和兩肩,奇怪的是,那三炷香就虛空立在楊億身體的三個部位上而不倒,黎叔兒左手手大指掐在二指的第一指節上,其餘三指平伸,指尖朝上,捏成天師訣,在依次用平伸的三指將那三根香的香頭打掉一截,但香很快又會復燃,如此迴圈往復三次,那三炷香才不再復燃。
“好了,你體內的三昧真火已經被壓制住了,現在你是不是感覺身子髮漂,腳下無根,還有些冷啊?”黎叔兒拔掉那三炷香,看著情不自禁抱緊雙肩的楊億,問道。
“嗯嗯,就跟低血糖犯了似的,然後還一陣陣地感到透心的涼,叔兒,我是不是感冒……呃呃,是受了風寒啊?”楊億看向黎叔兒,力所能及地說一些與自己身處的時代相適應的詞彙。
“你現在已經是陰身了,就是說,就是一一絲陽氣都沒有的鬼魂,懂了吧,這樣咱們行動方便一些。”黎叔兒儘量以平淡的語氣解釋道。
“不是,咱們回到盧府去還用得著這個嗎?您不會又想出什麼么蛾子吧?”楊億一驚,生怕黎叔兒再一時心血來潮弄出點兒什麼別的節目來,他真是被剛才的一番經歷給嚇怕了,只想回到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覺再說其他。
“不這樣,咱們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回到地上了。方才,咱們得罪了地府的接引使者,就是那群黑蛇,被它們封住了回陽世的路,只能借道冥途,從忘川河那裡的岔道重回陽間了。”儘管看不見黎叔兒的表情,但從黎叔兒平淡的的語氣中,楊億聽出他絕對不是在和自己逗咳嗽。
“就是那群被您的五雷符擊死的黑蛇?我的天,照您的意思,咱們現在是在陰間了,對嗎?”楊億顫聲問道。
“對,咱們只能借陰還陽,但你要相信叔兒,咱們不是死了,只是路過地獄,知道不?”黎叔兒依舊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淡定風範,倒也讓楊億踏實了不少。
說話間,黎叔兒和楊億已經走出了那團濃得化不開的迷霧,眼前豁然開朗,楊億同時也再次被震撼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黃土地,間或有幾個小小的土堆點綴其間,頭頂,是翻滾的黑色烏雲,狂風掠過,捲起漫天黃沙,天地間一片慘淡愁容,蒼涼而肅殺。
黃土地上,全是一隊隊望不到頭的長長隊伍,隊伍裡有男有女,還有兒童,他們衣著各異,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都是一副呆滯的表情,一個個如同行屍走肉般麻木而機械地走著,一直向前方能隱隱聽到波濤翻滾聲的河岸走去,好像那裡是他們的終極目的地。
“他們、是鬼魂?”看著眼前這跟世界末日似的景象,楊億不傻,已經猜出“此景只應地府有”了。
“嗯,正是,大凡人死之後,經黃泉路,就是眼前這條黃土路去冥府,而在黃泉路和冥府之間,以忘川河為分界,河上有一石橋,為奈何橋,孟婆在其上煮孟婆湯以飼鬼魂,不過,這新死的鬼魂首次過忘川河進到冥府時,卻不走這奈何橋,是要坐渡船過去,且需付船資,這船資便是入殮時含著的銜口錢,若是沒錢,鬼魂便會被丟進忘川河裡,成為永世無法離開忘川河的水鬼,著實可憐。”黎叔兒一面領著楊億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