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二苟卸下那裝有骨灰罈的竹簍背在身上,就見那青騾跟鐵了心要跳崖的抑鬱症患者似的,迫不及待地跑到瀑布前,揚起前蹄,將肉墩墩的屁股坐在那瀑布的冰面之上,然後就滑了下去,看得楊億和魏二苟是目瞪口呆,心說這騾子八成是被桃木妖騎久了,也成了精了。
見桃木妖只是說了幾句話,就能讓那青騾順著瀑布的冰面滑下去,那徐三也是滿臉錯愕的神情,片刻後才恢復了常態,難掩詫異地看著黎叔兒說道:“沒想到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竟然還有這等手段,真是令在下佩服,老丈,夜晚風大,這姑娘身子弱,禁不得這刺骨的山風,還是早些下去為妥。”
說完,那徐三也不再看楊億和魏二苟,只管叫來四名手下,兩人一組,用毛氈將黎叔兒和桃木妖的身子裹起來,而後就護著他們倆滑了下去。
一見黎叔兒和桃木妖都下去了,楊億和魏二苟不待那徐三催促,就先後順著那瀑布的冰面也滑了下去。
那徐三得意地一笑,也緊跟著楊億和魏二苟滑了下去。
且說那楊億和魏二苟躺在冰面之上,就感覺如同坐過山車一般,耳邊是呼呼生風,身子如箭矢似的飛速下墜,整個人近乎都要陷入昏厥了。
終於,楊億和魏二苟感覺下墜的速度驟然慢了下來,睜眼一看,自己已經置身於一處白雪足有半米深、擎天的松樹枝蔓上滿是車蓋大小的積雪的深谷裡。回望自己滑下來的那處高懸於半空的瀑布冰梯,他們倆頓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此間,先下來的那些太平軍士兵們已經攏起了一堆火,眾星捧月似的將黎叔兒和桃木妖圍在中間烤火取暖。
楊億和魏二苟也湊了過去,那些太平軍士兵都很友善,將自帶的水酒、飯糰分與楊億和魏二苟他們充飢。
不一會兒,那徐三也下來了,在火堆前稍事休息之後,徐三就招呼著眾人起身趕路。
要言不贅,黎叔兒、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四人跟著那些太平軍士兵走了大約了一個多時辰,就出了那小五臺山,又行了一二十里路,天色已經大亮,就見那官路兩旁,稀稀落落地出現了一些白色的帳篷,不時可見一些挎刀背槍、埋鍋造飯計程車兵出出入入,每一個都是紅巾包頭,所傳的衣服雖然五花八門,但前胸背後各縫有一塊半尺左右的黃布,上寫有太平、聖兵字樣。
“這些就是你們的弟兄們了吧?這咋一個個都病病歪歪、沒精打采的,咋地了?”見那些士兵的裝束,魏二苟已然猜出了他們應該都是太平軍士兵,但見那些士兵面色土黃,一步三喘,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也是想打擊一下那徐三的情緒。
果然,一聽魏二苟的問話,那徐三面色瞬間黯淡下來,嘆息道:“說來一言難盡,他們的確都是患了疫病,為了不傳染給其他的弟兄,朱檢點才會將他們安置在這裡,只是那患病的弟兄越來越多,請來的郎中又多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哎。”
“這便是你將我強行請到軍營裡的原因,對吧?”黎叔兒仔細看了看那些染病計程車兵,一個個形銷骨立,雙眼瞳不守睛,其症狀看著既像是中了蠱毒,又似被髒東西附體,絕非是一般的感染了某種瘟疫那麼簡單,難怪那些郎中會束手無策。
當下,黎叔兒也不點破,但其陰晴不定的面部表情還是引起了徐三的注意,見黎叔兒雖然面色有些沉重,卻並無畏難或忐忑的神色,那徐三就知道黎叔兒對於這種疫病還是略知一二,故而心裡一喜,遂催著手下的弟兄們加快腳步,想盡快將黎叔兒引見給檢點朱錫餛,以便儘快為軍中染病的兵士們進行救治。
隨著一路疾行,黎叔兒他們跟著那徐三就到了一處帳篷連著帳篷、遠觀好似一座城池的巨型軍營前面。
因為有那徐三帶路,那些負責守衛的太平軍兵士們只是朝那徐三拱拱手,連盤問都省了,就放了他們一行進到軍營內。
那徐三顯然對這軍營裡是極為熟悉,一路上目不斜視,穿過一座座帳篷,越過一隊隊巡邏的兵士,徑直來到了一座比那些普通帳篷大出兩倍的巨大氈帳前。
見那徐三帶著黎叔兒、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幾個陌生面孔靠近那氈帳,環侍在氈帳周圍的精壯兵士將手裡的滑膛燧發槍一起指向黎叔兒他們,同時喝道:“徐司馬,難道你不知道朱軍帥有令,閒雜人等未經宣召而擅近軍營者,格殺勿論嗎,為何還要帶這些生人來此?”
“你們不要錯怪了好人,這些人可不是清妖的細作,而是能救我闔營兄弟性命的貴人,你們速速去通稟朱軍帥,就說我徐三找到可以根治瘟疫的神醫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