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拉得很長。沈煙、阿木的影子重疊著,不曾分開。
這樣的影子,在柳鎮的這些年裡常常出現。
多好!有個人可以陪著你從朝到暮,從春到冬,從細雨到大雪,從青絲到白頭。
我願陪你到白頭!可是,凡人似乎有太多的痛苦與遺憾。很多時候,那樣的誓言或許最後會成為一抹抹不去的悲傷。
不過,阿木與沈煙這幾年來的生活,安適而淡然。
那是凡的美,凡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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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鎮二十七年,冬月。這一日,又是大雪紛飛。
柳鎮外七里。
阿木一家四口,均跪在一處墳前。墓碑上有字:先師王絕之墓。墓碑下,擺著一個酒葫蘆,還有幾樣其它的祭品。
這一日,正是王絕去世十年的忌日。
雪不小,天氣極冷。王雪、王青雖然都穿著厚厚的棉衣卻也凍得小臉通紅,但是兩個孩子都很懂事,一動不動。
“師父,阿木來看您了!”阿木聲音低沉,帶著妻子兒女恭恭敬敬地叩頭。然後,阿木開啟酒葫蘆,把整整一壺酒都灑在了墓前。
銅盆裡,還有不少紙錢。阿木迎著風雪,點燃了。
呼呼——
火焰很旺。
每一年,阿木會來王絕墓很多次。每一次,阿木心中都有抹不去的哀傷。雖然十年,可是對於阿木來說,師父一直都沒有走遠。
“師父會保佑我們的!”沈煙臉上帶著寬慰阿木的笑容。
雪越下越大,銅盆內的紙錢有的已被打溼。祭拜之後,阿木拉起妻兒。在風雪中,一家四口走回柳鎮。
高天之上,青白之光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青魔子嘆息一聲,然後目視仙葬雪山的深處,眼中不見悲喜。半晌,青魔子喃喃自語:“王絕!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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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鎮三十五年,夏。
善生湖波光粼粼,其間數艘小漁船來往。每艘小漁船上,都有三四個人。夏日,是善生湖裡的魚最肥美的日子。
“爹,快撒網!”此時,一艘小船上一個紫衣少女指著一處水域喊道。那正是王雪。女大十八變,如今的王雪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極了母親沈煙。
柳鎮、白莊、青莊的小夥子幾乎沒有一個不傾慕王雪的。
“好嘞!”船頭的阿木,一身半舊的短衫,容顏老了許多。五十多歲的人,兩鬢的頭髮已然花白。
呼——
阿木一抖手,手中的漁網撒了出去。可是力道差了些,沒有完全罩住王雪所指的區域。
一網上來,沒有大魚,只有幾尾小的。
“哈!老嘍!”阿木自嘲道。
“爹不老,是那魚兒太狡猾,跑得快。”王雪過來極為乖巧地幫著阿木整理漁網。
“爹,我來吧!”王青早已長成小夥子,身體壯實,個人比阿木高了半頭。他直接接過了阿木的漁網。
看準,撒網。唰——
王青的確有力氣,這一網撒得又圓又遠。
收網!嚯!
“好大的魚!”王雪激動道。
再看網中,竟然有六七條一尺左右的銀魚,巨口細鱗,活蹦亂跳。這一網,收穫真不小。
“王青,厲害!”
“阿木,你有一個好兒子呀!王青,是個好把式!”遠處打漁的鄉親們讚道。
“哈哈!”王青比較靦腆,阿木卻是哈哈大笑。
為人父母者,沒有比子女被真心誇讚時更開心的事了。這一刻,阿木感覺無比的美好。
薄暮。
阿木帶著一雙兒女回家,沈煙早已準備好了材料,就等鮮魚下鍋。
“娘,我們回來了!”
“娘,我們今天得了不少銀魚,還都是大個的!”王雪、王青一進門就喊上了。
“那真不錯!”沈煙的容顏也有些衰老,但是看上去還是比較年輕,“王青,快去把你離水大伯、梨若伯母叫來,一起吃晚飯!”
“好嘞!”王青聽話地放下東西,立馬出了門。
……
星海璀璨,夜風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