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痴情,是當真喜歡上了卿玦這個人,還是喜歡上了他的地位?屠幼菱不能肯定,就像她不敢肯定自己究竟有沒有認識過晏妙萏。
雖然一些舊去的友情不復存在,可這些日子的屠幼菱卻感覺溫馨,先前許久都不曾踏入晏亭院子一步,自從知道了晏亭是個女子之後,她倒是走得十分頻繁了,在外人看來,晏亭大概病得當真嚴重,所以屠幼菱才會在沒事的時候便往晏亭的房間裡跑。
一如此刻,屠幼菱坐在晏亭榻前,說著今日的天出奇的晴好,晏亭許多日子不願走出房門一步,屠幼菱便到她的房間裡,把從外頭聽來的訊息,還有最近的天色如何,一併說給晏亭聽。
晏亭對屠幼菱的話題並不是十分在意,神色有些憂惚的,屠幼菱說一句,晏亭便微微的點一下頭——管屠幼菱說什麼,她都點著頭,包括屠幼菱取巧的問她可是念著蒼雙鶴了,晏亭也是毫不遲疑的點頭。
見此情景,屠幼菱只感覺哭笑不得,都說晏亭慧黠,可她的心思隱藏的卻不像晏妙萏那麼深沉,至少在屠幼菱看來,只消一眼便能將晏亭此刻的想法端量個明白,她會這樣茶飯不思,只是惦念著此刻正受苦的卿玦罷了。
雖然晏亭對外稱病,可畢竟不是真病,不過這樣日日躺著,就算沒病也憋出病來了,晏妙萏嘆息一聲,隨意尋了個由頭,當真就將一直沉默的晏亭拐到院子裡去了。
以前晏亭不在府中的時候,她的院子會專門有下人過來打掃,現在不同,畢竟做的是欺世的把戲,若有一個閃失,足以致命,因此昨夜下的雪,現在還堆在院子裡沒有人打掃,白的雪,藍的天,即便冷著,心情也是不同的。
晏亭披著厚重的黑色滾貂皮的斗篷,站在雪中看著晴藍的天,難得露出了笑容,原來冬天也不全如她想象中的陰沉,至少這一刻是清亮的。
屠幼菱靜靜的站在晏亭身後,看著她單薄的身影,連連搖頭,若然不說,又有誰能想到,偌大的晏
府,這兩年便是由這副孱弱的肩膀擔著的,先前總要嘆息老天待自己不公。如今看見晏亭,自己還有什麼好值得抱怨的呢?
難得的清淨,不多時竟又來了人,若然是尋常的人,自是不必過來請教,章化自己便能處理了,可這會兒來的人是柴安,他言真意切的要見晏亭,章化尋思了一陣,自己是不好做決定的,問過住在晏亭臨近院子的蒼雙鶴之後,得了他的意見,才又過來問晏亭。
門是屠幼菱替章化開的,聽見來人是柴安,屠幼菱的心一瞬間便激跳了起來,她不好插嘴,只能偷偷的打量著晏亭臉上的變化,這一日的晏亭心情當真的好,聽見是柴安到了,想也沒想就應了章化,臨了還要補上一句:“快請。”
見晏亭這樣的態度,章化行走的腳步也輕快上了許多,出門之後才頓足嘆息,“鶴先生當真瞭然少主。”
嘆息過後,分內的事還是需要做的,快走了幾步,將等候在外院的柴安請了進來。
柴安先前一直忙著接待各地的權貴,倒也沒機會來晏府見晏亭,他不來,屠幼菱更是不可能去找他——怕耽擱了柴安的正事,因此直到現在,柴安也不知道晏亭是個女子,只將信將疑的想著晏亭病倒的時間也太過巧合了,從堰國回來之後,鶴先生便一直沒在人前出現過,他不出現,睿王也不尋他,而卿玦倒是在人前出現過幾次,可出現之後便麻煩頻出,終究被睿王關進天牢。那三個人中最後一個便是晏亭,而她也好巧不巧的在這個時候生病,外人不瞭解晏亭,是能信她這個藉口的,可柴安畢竟跟在晏亭身邊有兩年的時間,多少也是存了些懷疑的。
滿腹心事,跟在章化的身後來到了晏亭的院子前,章化並沒有走進院子,讓開身子將柴安請進了院子便退下了。
柴安自己循著記憶中的路徑轉到了晏亭的院子裡,見立在院子裡的一雙人,前面一個身著黑色的斗篷,消瘦著身形透著孤傲,而屠幼菱披著淺紅色的斗篷,安靜的跟在晏亭身邊。
雖然瞭解晏妙萏,看見這樣和諧的一幕,柴安心頭還是湧出了一絲淺淺的嫉妒,她們站在一起的畫面,竟出奇的和諧。
屠幼菱聽見柴安腳踏雪地的咯吱聲,微笑著轉過頭,卻並沒有出聲跟他打招呼。
柴安迎上了屠幼菱的笑臉,那淺淺的嫉妒瞬間消散,心頭盈出動容,原來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般的戀著她,只消一個笑臉,便可將一切的煩惱拋諸腦後,柴安回了屠幼菱一個溫柔的笑,隨後對著晏亭恭謹出聲道:“柴安拜見晏相。”
屠幼菱細緻的留心,自然聽見了柴安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