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雷心子滿面的笑容,晏亭剋制著自己想退後的衝動,這少年眉清目秀自不在話下,且笑著的時候,嘴角有一對淺淺的梨渦,看著更是喜人,心下有了別樣的念頭之後,晏亭看雷心子的目光竟帶上了同情,心中碎碎的咒著:人面獸心的妖孽,像睿王那等昏庸之輩你沾也便沾了,如此清秀的少年也不放過,實在是喪心病狂!
給少年定了位之後,晏亭說話也不自覺的放柔了,輕緩道:“有勞小哥了。”
雷心子不似別夕總要走在前頭讓人跟著,他是伸手請晏亭先行,自己跟在晏亭斜後方的位置,嘴上也不閒著,碎碎的念著:“先前便聽別夕哥哥說上大夫來過,我去了城外,竟錯過了,回來後鬱結了好久,晏痕上大夫是我極其敬佩著的,如今聽了您來了,更是白天黑天的都想著要見見,晏痕上大夫可是我除了先生之外最敬仰的人了。”
聽雷心子的話,當真如尋常少年崇拜著偶像般的興致昂揚,晏亭輕緩的笑了,柔和著聲音說道:“可有失望?”
雷心子頓了一下,隨即拽著自己隨著動作甩到胸前的髮梢說道:“先生常說不能以貌取人的,除此外,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差不上太多。”
晏亭嘴角微微抖了一下,隨後輕笑道:“卻原來你們的先生還有如此見地?”
她的語氣微微透著嘲諷,可雷心子卻似乎並沒有聽出一般,只是聽見晏亭提到了蒼雙鶴,眼睛便透著亮,開懷道:“先生說過的話從來就沒錯過。”
晏亭悶哼一聲,不置可否,暗暗嘆息:那廝實在會給自己的奴僕洗腦,就是別夕都避不開,何況是如雷心子這般的少年。
儘管晏亭沉默了,雷心子卻並不收口,依然興奮道:“先生方才跟我說過,若是上大夫您到了,定會站在這匯鼎苑的門口不進來,我不出來迎,您大概還要等好一會兒才走,我過來的時候,您果真是站在門邊的,其實桃林是有陣法,可這匯鼎苑卻是沒有的,這園子先生來大央之前便已經存在了,先生來了之後大王按照先生的要求擴了這護住匯鼎苑的桃花林,您進門穿過的那只是一片,整個府宅都包圍在桃花林中的。”
晏亭一愣,或許上次來的匆忙看得並不真切,卻原來蒼雙府竟別用洞天的,想來這匯鼎苑定有些不尋常的東西存在,思及此,晏亭輕笑出聲:“初次相見,你便把府中的佈局同我說了,不怕你先生責罰與你?”
雷心子摸著頭笑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就是盛康都知道的,我覺得上大夫知道了,先生也不會說些什麼就是,即便您知道的,若是沒有人帶路,您也進不來這匯鼎苑不是麼?”
聽雷心子的話,晏亭眉眼抽了抽,隨即陰沉笑道:“那倒是未必的,想必你不知道,我是陰業先生的嫡傳弟子,研習的便是這排兵佈陣的本事,又怎會在陣法上輸於你家的先生!”
雷心子倒是自信,笑嘻嘻的說道:“陰業先生我是見過的,三年前我家先生初到大央,他老人家也曾來過的,那夜紙上佈陣我就站在一邊,推《洛書》之論,行造勢之說,我自幼受雷鳴所傷,腦子總不是很清楚,看不分明其中的道理,就記得到最後,陰業先生拂袖而去,而我家先生臉上一直掛著笑。”
晏亭心頭一顫,陰業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不在太行山,她並不會在意了他的去處,原本不明白為何他越發的忌憚了蒼雙鶴,卻原來他竟自己見過了,如此也便能解釋了為何自己的師父對陣法如此的上心,雷心子會這般不設防的同自己說這些話,竟是因為腦子不甚精明,那他也便不會同自己說謊,想到這裡,原本昂揚的鬥志竟開始動搖,心頭也好像堵上了石頭,有些透不過氣來,可還是出聲問了:“既是腦子不清楚,又怎會知道輸於你家先生的便家師陰業先生?”
那雷心子笑得頗為自豪,他已經略高於晏亭,且揚高自己的下巴看著晏亭,眼皮便微微的垂著,聲音也透著十足的自信,“我家先生稱呼那人為陰業師叔,我家先生是不會胡亂喊人的。”
第三十二章 蒼雙之賭
蒼雙鶴是毒,悄無聲息之時慢慢浸入繞著他的人的骨血,即便外頭的人再分明,可置身其中的卻怎麼也拔不出,反倒認為外人皆是不懂他的妙,有別夕提到蒼雙鶴之時如沐春風的笑和眼前少年講到他時的眉飛色舞,真想高呼一聲:爾等實乃愚人也,皆受妖孽所惑!
那等豪言壯語只存在於晏亭十幾年別於他人生活的天馬行空中,而現實卻是,她微微嘆了口氣,聳搭著腦袋,略有些無精打采道:“原來你家先生還有如此能耐,當真令我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