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部分(2 / 4)

開拓跋頊……

心裡悶疼得厲害,卻分明理智地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任何機會,不能放棄任何重獲自由的機會。

即便,扣押我的人,是我曾經最喜歡的阿頊……

拓跋頊並沒有喝酒,只是捻著酒盞,沉吟著問道:“阿墨,跳支舞給我看,好麼?”

“哦?”我淡淡而笑,“好,殿下有命,我從命便是。”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拓跋頊將酒盞重重頓下,剛燙過的酒水潑灑出來,淋了一手晶亮的水珠,顫動間已經肌膚髮紅,騰起一陣水汽。

我不覺挪向前一步,欲要檢視他是否給燙傷,拓跋頊卻已抬眼,眼眸映著雪光,明亮得出奇。

“我沒事!”

他急匆匆地隨手抖了抖水珠,用帕子拭去水珠,方才的怒氣已杳然無蹤。

從寬大的斗篷間取出一支玉簫來,他低聲道:“嗯,是我不對,不該大聲。我只想再看你跳一遍那曲《倦尋芳》,我吹簫,你跳舞,行不?”

他說得極輕柔懇切,帶了委曲求全般的小心翼翼,甚至接近低聲下氣了。

心尖顫動一下,凝眸向他望時,那幽深的瞳仁,被雪光映出了屬於少年時代的溫軟的透明和輕輕流動的一抹墨藍。

那種彷彿隨時會被擊打破裂的透明和不敢確定的痛苦和希冀,在望住我時很輕易便如芒刺般透膚而入,尖銳地磨挫著我的每一寸肌膚,讓我在疼痛中坐立難安。

他並不是只想我為他跳一曲舞,他只是聽我說過,我將只舞給我的夫婿一人看。

他想看一看,我還肯不肯如當日那般為他而舞,肯不肯再將他視為夫婿,和他偕手並老,不離不棄。

拓跋頊等不到我的回答,慢慢垂下了眼睫,卻將玉簫提起。

一縷簫聲,便在暗香浮動中幽幽散開,純淨得如同這滿地滿樹滿簷未給人踩踏觸碰過的白雪,不染半點塵埃。

《倦尋芳》,果然是《倦尋芳》。

繽紛雪,三年蝶夢誤(三)

這支曲譜是蕭寶溶親手所編,當時聽過的人便不多,等他被幽禁,原來他所制的曲譜也有不少散佚了,再不像惠王府聲名鼎盛時廣為流傳,更別提這支《倦尋芳》了。

再不知,遠在北朝的拓跋頊,費了多大的心神,才這支曲譜完整取到手中,並輕車駕熟地隨口奏出。

縈迴的蕭聲中,只覺繁華歷盡,萬物蕭索,一天寒雪。

不是不尋芳,而是眼前白茫茫大地,只餘了眼前瓊枝冰骨的清素寒梅,再無其他。

無緒倦尋芳,只因吹簫人的眼底,唯剩這最後一種風華。

無可替代,無可選擇。

拓跋頊再不追問,只是溫柔地望著我,一遍又一遍地吹著《倦尋芳》。他那滿溢的執著情感如這鋪天蓋地的白雪將我籠著,卻無法讓我感覺出暖意來,反而讓我心底越來越悲涼黯然。

終究得為他舞一曲,可並不為成全他的心願。

解開白狐斗篷,才覺它果然很保暖。離了它,這天冷得出奇。

而拓跋頊的眼睛,卻在頃刻間明亮通透,奪盡這冰天雪地琉璃萬物的神采。

記不清有多久沒跳舞了。

這三年多來,我一直端莊高坐於席間,看著他人霓裳羽衣舞蹈無數次,充當著品評的看客角色。我遵循著蕭寶溶的教誨,從不以舞技示人,也無人敢如拓跋兄弟那般,居高臨下地令我為他們舞上一曲。

久不曾活動的軀體有些僵硬,不復當年的柔軟曼妙。節拍還算能踩得穩,生疏的舞姿全仗著尚算靈活纖細的腰肢和手臂鋪展出動人的風韻,但已遠不能和十六歲時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姑娘相比了。

但拓跋頊似沒看出我舞技的拙劣,眸光愈發地明亮,明亮得近乎炙烈,卻讓我只想逃開,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一邊舞,一邊不經意般往後退著。長袖揮舞處,梅花簌簌,落瓣如雨,我更看不清,哪裡才是我的部屬暗中安排的救命之處。

正猶豫間,腳下似踩了個空,忙向後退著想穩住身形時,我剛站的位置整個地皮猛地一軟,緊跟著我的手足被扣住,連同腳下鋪著的雪一起被大力往下直拽去。

竟是硬生生被拉進了地下的一處洞穴!

“阿墨!”我聽到外面的簫聲倏止,拓跋頊驚叫的聲音傳來。

隨即,是刀劍呼嘯,兵刃相錯,叱殺連天。

無人能飛天,但我養著的異人中,的確有人能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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