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不依不饒,繼續眉眼彎彎地向我這樣說著。
我嗤笑道:“咦,你還真打算做我駙馬了?你家使臣沒告訴你麼?我不會嫁北魏去。便是你入贅南朝,我也要考慮考慮你夠不夠格。”
“你覺得我入贅南朝還不夠格?”
他嘖一嘖嘴,溫潤潤地將頰邊笑出了一對極深的酒渦,隱隱見得少年時的清秀可愛。
我笑道:“你好端端的大魏國儲君不做,跑來當敵國的駙馬?那可對不住,如果你來了,別說父皇不放心你,就是我也不能放心。到時要兵沒兵,要將沒將,不是生生地把你委屈死了?何況拓跋軻他捨得他能幹的寶貝弟弟離開魏國麼?”
“他捨得!”
拓跋頊居然很快答道,“我承認我有幾分負氣,已經好幾次利用自己掌握的力量有意和他為難。我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他目前地位的安穩。我不會奪他的皇位,可他已經沒法像以前那樣對我放心。當然,我們彼此都沒什麼親人了,要說向對方痛下殺手,也是不可能。目前情形下,我遠離大魏,他將是最大的得益者。”
“哦?”
我倒有些不可思議,笑道,“原來你們兄弟也有同室操戈的時候!我以為你永遠是條只敢跟在他後面搖尾巴的狗呢!”
“你侮辱夠了沒有?”
他的臉漲紅起來,明顯提高了聲音。
我也怔了一下,不太明白自己哪裡來的那麼大的火氣,非要損他幾句才舒服一般。
但拓跋頊很快又沉靜下來,喝了兩口茶,才低沉道:“阿墨,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心心念念,只放不下當年被我皇兄汙辱,以及我袖手旁觀之事。可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皇兄差點被你害死,我被你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囚禁了七個月,連青州行宮都被你整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場,你的怒氣還沒消麼?”
我冷笑:“有些恥辱,只能用鮮血來清洗。拓跋軻的鮮血沒有流盡,我的恥辱依舊釘在我的骨髓中!我是南朝最尊貴的公主,我不會容忍這種恥辱永世伴隨著我!”
拓跋頊的眉峰凝起,眸光黯沉如夜,嘆道:“可是,阿墨,即便他死了,或者我死了,如果你心裡放不下,你還是會覺得恥辱。你雖是尊貴的公主,可皇兄他更是一代帝王!如果你能看開些,在他跟前受些委屈,算不了什麼吧?”
我點頭道:“所以,你便甘心一輩子在他的陰影下活著,受些委屈也可以當沒那麼回事,他要你的女人你也可以雙手奉上!”
我的言語之間,自是不無挑撥之意。
可拓跋頊竟微笑起來,白皙的面龐漾過一抹明亮的溫柔,“阿墨,你承認自己是我的女人了?”
我沒料到他竟能抓住我話中這麼點小小的漏洞,不覺地臉紅起來,哼了一聲道:“我不過打個比方而已。難道後來他沒搶過你喜歡的什麼女人了麼?”
“我沒有別的女人。丫頭,你別裝不知道。”
他盯著我,目光漸漸灼熱,“你不負我,我便不會負你。從三年前回到鄴都,我便將皇兄送我的所有侍姬都賞了有功的部屬,專心於軍政之事。我不立妃,不納妾,只因我知道,你同樣一次次地推拒著蕭彥安排的親事,甚至……這半年以來,你回絕的年輕男子大約可以組成一支衝鋒陷陣的勁旅了!”
他遣散了所有侍姬,不立妃,不納妾?
我竟真不知道。
懶畫眉,東風餘幾許(五)
雖然我一直關注著這對兄弟的動向,可我從不想了解他們的妻妾子女狀況,甚至每次召人來詢問北魏動向時,都刻意地迴避了這些問題。
我只知他們兄弟依然沒有子嗣,拓跋頊仍是拓跋軻不得不承認的唯一皇位繼承人,儘管他們兄弟的情感早非當年可比。
——建立在不平等地位上的兄弟之情,在風雨中日益凸現的失衡情感,能經得起多少的摧殘和猜忌?
感覺拓跋頊的身體越來越靠近,那溫熱的鼻息快要撲到脖頸邊,我立起身來,踱開幾步,笑道:“哦?那我是不是還得把那使臣的話當真,以為你真的有心當我們大梁駙馬?”
拓跋頊垂了頭,隨手扣於腦後的長髮便有一縷飄落頰邊,比起他穿王侯袍服時俊秀柔潤得多。
而他的聲音,也柔和得難以置信:“我無心當什麼大梁駙馬,我只想做你的夫婿,從此不教其他任何男子用覬覦的目光瞧你,不讓任何一個男子有機會把你抱到懷中。我在大魏,聽說了你目前的境況,我日日夜夜都擔憂著……誠如你所說,以你如今的尊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