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3 / 4)

小說:第二類死亡 作者:辣椒王

光是同事們,連我自己,也有意無意地在毀滅著與自己相關的一切東西,我沒法解釋那是什麼感覺,因為它似乎不是明確的意識,只是當我看到某樣東西,並且意識到它是我的,某種強烈的衝動就產生了,當我清醒過來時,就發現它已經被我親手給毀掉了。而我的那些同事們則好像根本不會清醒,他們毀掉了我的東西,除非我提醒,否則不會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那次的事情影響了公司一筆很大的生意,我沒法再在公司呆下去了。老總命令我出差去另一個城市,完成我幾筆單子的掃尾工作,然後便自動辭職。對這個安排,我沒有理由提出異議,平心而論,依照那段時間我的表現來看,這樣的安排已經算是相當人道了。老總還說,等我什麼時候情緒穩定了,隨時歡迎回來,雖然這只是一句客氣話,也讓我心裡舒服了些。在離開那座城市前,不知怎麼回事,我突然變得極其多愁善感,對這座城市我認識的所有人都產生了強烈的留戀之情,雖然我只是要離開一小段時間,心中卻有種生離死別的纏綿不捨。這種感覺就像是吸毒的人對毒品的渴望,無法遏制,無法抵擋——我甚至連抵擋的念頭也沒有產生,你看,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以為自己真的那麼愛他們所有的人,既然這樣渴望見到他們,為什麼要抵擋這種衝動呢?被這種情感操縱著,我轉遍了整座城市,見到了每一個我曾經打過交道的人,哪怕是隻見過一面的人,我也想方設法打聽到他們的下落——似乎不見到他們,我的生命就不完整。因為關於我精神異常的事情已經被很多人知道了,我所見的大部分人都不願意見到我,他們表面上很客氣,眼神卻很冷淡,有時候我費盡周折找到一個人的家,那人卻連門都不讓我進去,就站在門口隨便和我敷衍兩句,奇怪的是,對這種情況我並不感到生氣,只要一見到我想見的那些人,那種強烈得像洪水一樣的思念,彷彿突然從某個閘門洩露出去了,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於是我就會奇怪自己為何會有那樣奇特的感情,對眼前的人也就沒有多餘的心思來交談——何況有些人甚至還是我所討厭的——但是,對已經見到的人的思念消失得越快,對其他尚未見面的人,思念也就越深。那段時間,大家都認為我徹底瘋了,我知道這個,卻毫無辦法。

“見過所有的人之後,我就離開了那座城市,去另一座城市出差。在火車上,經過某個地方時,路邊燒起了一堆大火,看著熊熊的火光,我感到異樣的興奮,沒多想什麼,一抬手就將自己的包給扔了出去。扔了包之後,我覺得很高興,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到了出差的城市,下車到了酒店,準備開房間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包不見了,身份證和手機、檔案都在那個包裡,沒有身份證就沒辦法辦理酒店住宿。沒辦法,我只好走了出去,摸了摸口袋,幸好錢包還在,裡頭還有幾百塊錢,我的銀行卡也在裡頭,有了這些,我隨便找了一傢俬人旅館住了下來,多塞給經理一點小費,他們也就沒有看我的身份證了。住進旅館後,我趕緊給你打了個電話報平安,沒告訴你我丟了東西,最近我已經習慣丟失自己的東西了。到了需要去見客戶的時候,問題來了——客戶的號碼都存在手機裡,沒有手機,我沒法和他們聯絡。於是打電話回公司,想找公司的人要客戶的電話。公司的號碼我記得很清楚,接電話的是公司的前臺賀雨,她報完公司的名稱之後,我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就把我遇到的事情說了出來。還沒有說完,她就打斷了我,問我是誰,我說我是餘非,她在那邊自言自語:”餘非是誰?“我覺得奇怪,又問了一遍她的名字,的確是賀雨沒錯。我說:‘你開什麼玩笑,別鬧了。’她本來脾氣就很急,聽我這麼一說,聲音驟然高了起來:‘誰開玩笑?你到底找誰?’我不想和她吵,隨便說了一個同事的名字,那同事過來接了電話,我又把剛才告訴賀雨的事情說了一遍,和賀雨一樣,他也打斷了我:‘你是誰?’到這個時候,我才忽然有些明白髮生了什麼,胸口好像被一個大錘猛然錘了一下,半天沒回過氣來。過了半晌,對方不耐煩地催促我,我才慢慢地說:‘我是餘非。’不出所料,那同事也和賀雨一樣,很不耐煩地問我:‘餘非是誰?’我半天說不出話來,眼前陣陣發黑,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說:‘你們公司沒人認識餘非嗎?’對方越來越不耐煩,我在話筒裡清楚地聽見他朝著別的方向問了一句:‘你們誰認識餘非?’透過話筒,我聽到一片聲音說‘不認識’,不等他轉述,我又聽到那個微弱的聲音在說:‘哦,打錯了,謝謝。’掛上電話之後,我才意識到,那個微弱的聲音原來就是我自己。

“我就這樣被公司的同事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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