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布蘭特是想靜一靜吧。
——不過他靜一靜,幹什麼要做到自己旁邊來呢……她真的很尷尬呀。
對方父親死了,對於這個訊息,她只能說“I am very sorry to hear that”,但是多的,她也說不來了。
如果她再感情豐富一點,或者多愁善感一點,現在恐怕可以哭的梨花帶雨了,但是她顯然不可以!
布蘭特坐在這裡,真是難熬……
好半天,布蘭特才緩緩開口:“多謝你的安慰。”
“啊?”辛德瑞拉愣了愣,搖頭道,“不必不必。”
你能聽出那個是安慰,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布蘭特輕輕道:“其實,我父親會在近一年中死去,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他已經奄奄一息了。我和父親關係其實並沒有民間傳說那麼好,早期的時候我甚至恨過他,雖然後來,我很感謝他教給我的東西,並且佩服他治理國家的方式……但是我以為,我父親死去,我並不會難過。可是,真正來臨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有些事,任何人都預料不到,包括你自己。”
“嗯,是啊……感情這種事情,不管是親情、友情、愛情,都是說不清楚,更無法估計的。”辛德瑞拉道。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了。”布蘭特自嘲的笑了笑。
辛德瑞拉不解:“呃?”
布蘭特看著她,道:“感情失控,超過自己預料的事情,這並不是第一次……”
“……”辛德瑞拉愣了愣。
不等辛德瑞拉作反應,布蘭特已經起身,對辛德瑞拉說:“好了,父親死了,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我其實是來通知你的,我們的婚禮必須要取消了,抱歉。”
“呃,”辛德瑞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難道說你覺得,我在期待這個婚禮麼?說什麼抱歉……”
布蘭特笑了笑:“也是。”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短短一段時間,布蘭特就從情感外露,有些脆弱的人,忽然變回了那個滴水不漏的傢伙……
辛德瑞拉發了會呆。
“感情失控,超過自己預料的事情,這並不是第一次……”
這是,什麼意思呢?
+++
身為文韜武略,治國平天下的奧爾國國王,國王的葬禮,自然是隆重非常。
首先原本為了婚禮而引進的紅玫瑰統統被弄毀或者運回,然後運進白玫瑰或者百合或者小雛菊。
然後,鬧市以及一些貴族娛樂場所通通關閉,近期內不得大肆舉辦任何喜事。不得穿太過鮮豔喜慶的服飾。
貴族女眷必須頭蒙黑紗一個月,不可以佩戴過於張揚的珠寶。
這一切慢慢籌辦,辛德瑞拉那幾件沒做好的禮服,也改成了喪服。
黑色的大帽子,上面有黑紗垂下,黑紗頂端有黑色的寶石;簡約的黑色禮服,光澤鮮明;純黑的手套和黑色高跟鞋……
總之,從頭黑到腳。
等到葬禮當天,天氣有些陰沉。辛德瑞拉和布蘭特還有貴族們一齊站在城臺上,看著十幾匹全身披著長可及地的,用黑絲絨做成的外套的巨大暗色毛紋的馬匹,拉著裝飾一新、插著搶眼的黑色鴕鳥羽毛的喪車,走過長街鬧市。
市民們都穿著黑色或暗淡色彩的衣服,靜默的肅立在街頭,目送馬車緩緩趟過這條此刻幽靜至極的街道。
有女士輕輕哭泣,黑色的面紗隨著身體微微搖晃。
布蘭特就站在辛德瑞拉的身邊,繫著黑色花領帶,面容肅穆,低垂著眼,看著越來越遠的馬車。
然後便是在教堂由神父西德尼的主持追思禮拜。
國王的姓名、喪事日期、喪禮的程式等已先由布蘭特親手謄寫在紙單上,由侍衛在禮拜開始前放在來賓座位上。
可以參加追思禮拜的人,都是地位極高的貴族,他們沒人說話,安靜的按照等級坐在自己的座位看,出神的看著那張紙單。
辛德瑞拉也默默的注視著那張紙單——多麼奇妙啊,人長長的一生,就寫在了這一張薄薄的紙裡……
然後參加葬禮的人按照神父的指示開始唱聖詩、贊詩、禱告等,樂隊也按程式奏哀樂。
西德尼難得正經,雖然臉上表情不多,但說話時非常嚴肅,根本不見平日必然有的“~”的字尾。
而且他還很善於煽情,短短几句,就讓好幾個人哭了出來。
葬禮的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