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折磨,而你,坐在自己舒服、自在的屋子裡,享受美好的創作生活,無慾無求,波瀾不驚,心平氣和又收穫頗豐。
他去了長途汽車站,買完票,等待,坐上車,沒做什麼,已經覺得疲憊不堪。他意識到,那些日記,一定會透露什麼。有種強烈的感覺,生活將再度失去安寧……顯而易見,有些東西,一直壓在他的心上,就像那些做噩夢的夜晚,他醒來,發現是自己的手壓在胸口上一樣。
他驚訝地發現,老宅被重新裝修一新。母親把所有屬於他們兄弟倆的東西都歸置到了一個大櫥裡。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些日記本,驚訝地發現,它們拿在手裡,如此輕薄。他開啟它們,才發現,那些字跡,不是他的。
小說寫到這裡,困擾你的問題出現了:顯然,你知道,自己將安排他的哥哥出場,以第一人稱方式敘述那些夜晚,可是一個做了不道德的事的人,主動陳述,還要能讓讀者信服,似乎有點困難;也許可以經由他的回憶講述一個冷酷無情的故事?他認識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女孩喜歡他,他可以過一個有滋有味、激情洋溢的夏天,但是他的哥哥出現了,哥哥假裝要給早戀的他一個教訓,也許只是因為自己比他大八歲,還沒碰到過一個願意以身相許的姑娘。然後是炎熱、慾望之類,但這樣,這故事就會非常明顯地醜陋……最後,你覺得,還是以小說化的奇幻方式,結束這次小小的旅程吧。
在回上海的汽車上,回憶完全擁有了他。沉下去,浮起來,滑過來,滑過去。他想起自己寫下的第一個長篇小說。在那個長篇小說裡,他這樣開頭:
嫉妒(14)
那年仲夏的那些午夜,是他一生中最悶熱、最難以呼吸的夜晚。事情發生時男孩一個人。怪獸不知從何處突然冒了出來,在燈光下顯得更為龐大。它朝他撲來。他不清楚它為何而來,但他知道,它就是來傷害他的。房間裡空空蕩蕩,男孩依次呼喊了哥哥,媽媽和爸爸。除了迴音。裡裡外外都是怪獸,男孩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裝滿了氣的氣球,但怪獸還在往裡打氣,他覺得自己被撐開了,裂了,碎了,什麼都容不下了。哥哥在哪裡呢?強壯得可以把爸爸一拳打倒的哥哥,難道沒有聽到弟弟微弱的哭泣聲嗎?
他想起自己當初是如何構思的。他精心描繪了一個怪獸,怪獸早就掌控了操縱了男孩的每一個家人。而男孩,在悲傷、疼痛、無助、孤獨之中,就像一個斯德哥爾摩症患者一樣,接受了怪獸。接受了它黑暗的形體,也接受了那種純粹、尖銳的刺痛。小說的高潮部分在於,男孩找到了一個女孩,比他更年幼的,劇烈地洞穿了她。
他寫那個小說時,沒有想過自己所經歷的種種。或者,更準確地說,他不記得了。
他甚至想起了那些日記本,他的,和哥哥的一個顏色。夏天結束之後,他就把它們燒了。但現在,那些丟失已久的東西,自己又找回來了。歷歷而來。
我
你也許覺得很難理解。我想讓她疼。那種疼痛本身。我想看她完全無助的臉,被疼痛碾壓得滿臉冒汗的臉。那是一種特定情境下,由我給予的疼痛。我要讓她知道,她是被我控制的,我可以讓她笑,也可以讓她哭。我用牙齒。我在跟她*時用牙咬她。我用語言羞辱她。對著她的耳朵,輕盈地、喘著氣地。再也沒有甜言蜜語了。那些語言,充滿深深的厭惡、輕蔑。好像我是出於要懲罰她,才和她*一樣。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無法抗拒我。有時她一身烏青塊地爬到我床上,我毫不客氣地接過她丈夫遞來的這根接力棒,繼續折磨她,用語言刻薄她,毆打她的自尊。不過是又一個自甘輕賤的女人。
我真想穿透她,讓她沒法心甘情願,被別的男人毀滅。
親愛的,我不愛她,不夠愛她,一旦她離開我的床,我從家裡出去,或者我和你在一起,做一次正常的愛,我就會對自己的不合情理深感內疚。我本該溫柔待她的,不是嗎?我也害怕自己那些瘋狂的念頭,還有她,她竟然默許我對她做出一切。有一次,她不經過我允許就擅自來到我家,等我回家的時候我才發現她在院子裡等著我回來。我沒讓她上樓。你會覺得我殘忍得讓你難以置信嗎?我站在視窗前俯視她,她穿了高跟鞋,裙子很短,露出漂亮的腿,所以她不敢東坐西坐,她只能輪換著,把重心在兩條腿間移來移去。我讓她待在那兒,待了幾個小時。後來我自己想睡覺了,就把她抱上了樓,她乖乖地和我做了愛。
我不斷告訴自己,我必須轉身離開。可是,一旦我獨處一段時間,我就會重新想和她再來上一次。她已經甩了她丈夫,我和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