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老丈,請問祁連山在哪個方向?”
炊煙裊裊的村莊前,一個戴著斗笠的身影攔住一位老漢,禮貌的問道。
這老漢穿著一身粗布麻衣,沉重的扁擔壓彎了肩頭,整個人曬的黢黑,他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年,
“你這年輕人,是從哪來的?”
“我從長安來。”
“長安?”老漢打量著他幾眼,“祁連山那邊,可是匈奴邊境,你一個人去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就去看看。”
“那地方還是別去的好,時不時還有匈奴的探子出沒,小心沒命!”
少年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那個方向,再走二十里,就能看到山脈了。”最終,老漢還是指出了一條路。
少年向老漢道謝,將頭上的斗笠壓下些許,徑直向祁連山的方向走去。
老漢古怪的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正欲回家,整個人卻突然一愣,
“奇怪……這扁擔怎麼不重了?”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前後簍的東西,都還在,可便便這扁擔壓在他肩上,就是沒有絲毫的重量,像是羽毛一般。
老漢嘀咕一聲,還是扛起沒有重量的扁擔,急匆匆的往家跑去。
沒有扁擔的重量,他健步如飛,不一會便到了五里外的家中,直到跨進家門的那一刻,扁擔的重量才再度迴歸,沉悶著落在地上。
“嘿,真是見鬼了。”老漢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
數里之外的烏泉,緩緩收起了衣袖中的食指。
“【支配皇帝】的範圍擴大了不少……但離全盛時期的侯爺,還有不少的距離。”他輕嘆一口氣,繼續向祁連山脈走去。
微風吹拂起斗笠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少年的面孔,與一年之前,已經大為不同。
少年的身體成長的最快,一年一個樣,這一年來,烏泉走遍了小半個大漢,風吹日曬之下面板黑了一些,但個頭又長了一大截,已經快與林七夜差不多高。
他的眉宇間多了一抹堅毅與滄桑,目光深邃無比,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順著老漢指的方向走了一會,他便看到那綿延的祁連山脈,駐足欣賞片刻後,再度動身,徑直向山脈之中走去。
如今已是春季,祁連山上依然冷似寒冬,烏泉穿著一身薄薄的衣裳,已經被露水打溼,卻像是絲毫察覺不到寒冷般,沿著崎嶇的山路不斷前行,健步如飛。
這一路上,他渴了便喝山中露水,餓了便摘林間野果,而且整個過程沒有動用絲毫的精神力,純粹的依靠肉身行動,像是個靈活的野人,若是定睛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在他的肌膚之下,偶爾有一抹赤色流淌。
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他登上了其中一座山峰的頂端。
昏黃的夕陽之中,有一青一藍兩道身影已經坐在巨石之上,見他攀登至此,嘴角微微上揚。
“你終於到了。”
“七夜哥?!”看到那熟悉的面孔,烏泉先是一愣,隨後驚喜的開口,“你知道我要來這裡?”
“前幾日我還收到公羊婉送來的鎮邪司線報,說你從狼居胥山離開,一路向東,你又說過要沿著侯爺的足跡走一遍,侯爺大敗匈奴的地點不多,一下就能猜到你要來這裡。”
他的目光仔細的掃過烏泉,眸中浮現出一抹詫異:
“你竟然真的突破了?”
烏泉笑了笑。
“什麼時候突破的?”
“就在前幾日,在狼居胥山上。”烏泉望著遠處逐漸湧動的雲海,緩緩說道,“這一年我都在人間行走,多見苦難,感悟很深……前幾日登上侯爺當年祭天封禮之地,突然心有所感,原地坐望七日……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破了‘心關’。”
林七夜點點頭,“怪不得……”。
烏泉的過往雖然坎坷,但終究是狹隘的,從寒山孤兒院,到齋戒所,他始終都徘徊在那一隅之地,見那寥寥幾人,心境自然也不夠開闊……這一年的人間歷練,可以說是直接開啟了他的視野與心氣,積累沉澱之下,在當年封狼居胥之地,一舉突破了心中之“關”。
“看來侯爺教給你的鍛體之法,也小有所成。”林七夜望著烏泉肌膚表面的光澤,點頭稱讚道。
“七夜哥,你來找我……是不是因為時候到了?”
烏泉試探性的問道。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