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安卿魚話音落下,那殘餘在真理之門表面的剩餘十二神獸血,頓時滲透入門戶內側,消失無蹤。
下一刻,無數流淌著星光的觸手,從真理之門的縫隙中延伸而出。
這些觸手不知由什麼東西組成,像是無垠宇宙的濃縮體,恢弘而浩大,它們穿過漫天濃霧,緩慢的向門下的安卿魚伸去。
安卿魚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任憑這些星光觸手將其包裹。
這些觸手環繞在他的周圍,無盡的呢喃充斥天地,其中一隻最細小的星光觸手,從安卿魚的頭頂,緩緩向下掃過……
它先是在安卿魚的眉心停頓片刻,隨後挪到了那對灰色雙眸之前,尖銳的觸手末端抵在眼球表面,只要再存進絲毫,便能將那雙眼睛硬生生挖出。
灰色的眼眸清晰倒映著觸手的影子,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恐懼,安卿魚就像是石塑般,一動不動。
但那觸手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將那對眼睛挖出,而是繼續向下……
雙耳,鼻子,嘴巴,咽喉,
不知是覺得代價不夠,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那觸手在安卿魚身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眉心處。
隨著觸手末端在眉心輕輕一點,一道虛無縹緲的魂體,便被其勾出,
當那魂體出現的瞬間,其餘幾根觸手當即盤踞其上,安卿魚的身體猛地一震,臉色蒼白無比。
"代價是'情感'麼……"
安卿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情緒的波動,他眉頭緊鎖,像是在猶豫。
但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
"好,成交。"
隨著話音落下,那些盤踞在其魂體之上的觸手,頓時用力的吮吸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魂體中被吸出,順著觸手流淌進那扇頂天立地的門戶之中。
安卿魚的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林七夜見此,臉色微變,沉聲道:
"真理之門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你確定它給出的代價,是合理的嗎?"
"沒有什麼比真理之門更接近絕對的公平。"魚貳回答。
"但就算獻出情感能換回江洱……到那時,你也將不會感覺到愛的存在。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到時候她真的活了,看到你這副模樣,又會怎麼樣?"
魚貳和魚肆同時陷入沉默,不知過了多久,魚肆才緩緩說道:
"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再說些什麼,一道悶哼從半空傳出。
只見包裹在魂體周圍的星光觸手基本散開,那半透明的魂體無力的落回了安卿魚的身體,後者的眼眸睜開,浮現出前所未有的空虛與疲憊。
安卿魚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蒼白的臉上滿是陌生,彷彿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體一般。
"失去情感……原來是這種感覺。"安卿魚喃喃自語。
他抬頭看向真理之門,此刻,那些吞噬了安卿魚情感的星光觸手,依然沒有離開,反而持續的徘徊在他的身側,
它們就像是在審視著安卿魚,想看看他身上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安卿魚的眉頭越皺越緊,
"拿走了情感,還不夠?你還想要什麼?"
其中一隻觸手抬起,依次指了指安卿魚的眼睛,雙耳,鼻子,嘴巴……
安卿魚的雙眸微眯,直到這時,他才知道最開始這些觸手在他臉上爬過的真實意圖。
它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在思考該取走哪個部分作為代價,而是在衡量,所有的這些東西加起來,夠不夠支付這個代價。
在它們看來,想復活一個四年前就化作磁場魂飛魄散的江洱,只付出"情感"是遠遠不夠的。
安卿魚凝視著身前的星光觸手,雙拳攥起,片刻後,又緩緩鬆開。
如今的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情感,也不知道如果還擁有情感,他會不會對眼前的觸手感到憤怒!
這一次,他足足在原地沉默了數十秒,
最終,還是再度閉上了眼睛,
"其他的,你想要便拿去吧,只是記得把命留給我……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完。"
得到了安卿魚的允許,那些星光觸手頓時再度活躍起來,蜂擁著向安卿魚的身體捲去!
就在它們即將觸碰到安卿魚的瞬間,一道清脆的刀鳴響起!
鏘——!!
一抹刀芒貫穿虛無,精準的斬在最前方的幾隻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