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島回江城的這一路，林初和蘇溧都沒有說話。
直到車子抵達醫院樓下的時候，林初才微微攥緊了手心，跟蘇溧說了昨天晚上的那個夢。
“是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女孩。”
“她喊我媽媽，讓我不要接受別的寶寶，要等她回來。”
“蘇溧，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因為我的原因，剝奪一個小生命來到世上的權利……”
林初聲音很輕很輕，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墜，整個人掩飾不住的難過。
她不喜歡小孩子。
她不想要被婚姻和孩子束縛。
跟寶寶告別，她應該很開心啊，她應該會開心的。
可為什麼……
好像更痛苦了。
蘇溧替她擦了下臉上的淚水，緩緩說著，“如果有緣分的話，她會回來的。”
林初問了句，“會嗎？”
蘇溧答道：“會。”
雖然明知道是安慰的話，但林初還是微微笑了笑，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處，聲音都無意識輕柔了許多，“寶寶聽話，要找一個好一點的媽媽。”
“找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善良的媽媽，而不是一個想要拿掉你的我。”
“我不好，配不上那麼乖的寶寶。”
饒是蘇溧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都難以抑制的心痛了下。
對於這個意外，他們沒有做好任何接受的準備，但畢竟是他和林初之間的寶寶。
說不難過是假的。
但林初揹負了太多的壓力，蘇溧不希望自己再給她施加任何的壓力了。
解開安全帶時，發出了咔噠的聲響。
林初伸手擦了下自己臉上的淚水，輕聲說著，“走吧，漾漾好像已經到了。”
姜予漾原本想去接她的，但是林初沒讓，所以最後就在醫院等著了。
掛號、繳費、安排手術。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且比預想中的要快速很多。
給林初做手術的是婦科一位比較資深的醫生姐姐，姜予漾特意拜託許醫生幫忙聯絡的。
姜予漾看著情緒明顯有些低落的林初，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她，只是輕聲說了句，“每個人的存在和離開，都有屬於她們的意義，不用覺得愧疚。”
“生而不養才是最大的錯，寶寶會理解你的。”
沒多久，蘇溧換了醫護人員的衣服，擔心她會害怕，所以準備陪她一起進去。
姜予漾看著林初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她好像已經快要不記得以前的初初是什麼樣子了。
一面是肆意灑脫，愛玩愛笑，活的像個小太陽。
一面是敏感脆弱，渾身都豎起了鋒芒。
但不論是哪一面，姜予漾都希望她能快樂。
身後忽地傳出了一道聲音，“漾漾。”
姜予漾詫異的回過頭，“嗯？您怎麼來了呀？”
蕭夫人溫婉笑笑，“路上堵車了，原本想早點過來的，初初已經進去了嗎？”
姜予漾點點頭。
蕭夫人坐在了姜予漾的身側，牽住了她的手，“人的生命很短暫，走走停停，追求的不過是舒心和快樂，不要太擔心。”
姜予漾卻回想起了初初父母的那番話，“但有些人就很看重面子，覺得不論是意外懷孕還是選擇流產，都很丟臉。”
蕭夫人輕笑了聲，“那是他們迂腐，只能接受按部就班的一切。”
“追求自己熱愛的生活，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別人的意見只是參考，如果不開心，那就不要參考。”
姜予漾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的手術室門開啟了。
蘇溧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麼快就結束了嗎？初初呢？”
蘇溧靠在牆邊，低低說了聲，“在注射麻醉。”
林初不願意讓他陪著。
親眼看到醫生結束自己孩子的生命，遠遠要比麻醉昏迷過去的林初來的更痛苦。
在等待麻醉起效的時候，幫林初做手術的那個女醫生還在安慰她。
“不怕的，手術時間很快，大概三十分鐘左右。”
“沒有害怕，就是……”
女醫生輕笑了聲，“是不是捨不得啊？現在停止也沒關係的。”
林初沒有說話，能夠感覺到麻醉效果在慢慢出現，她的意識也慢慢消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