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人,湖中人,都會小小的歡呼雀躍一番。
沿湖的居民,也有懂得與時俱進的,順應大勢,也不跳湖,而是截住西湖支流溪澗,乾脆築一道壩子,用水斗子把水戽出去,戽到西湖裡面去。這水也不能完全戽出去,還有留下少許,因為在甩濠的過程中人們還要用它來利鍁。
這些工作做完後,那些光著膀臂、穿著短褲,赤著雙腳的人們,紛紛跳入冒著汽泡的烏黑的河泥中。站定以後,他們並不急於投入工作,而是在自己身邊挖一個小坑,讓小坑蓄滿水,吐口唾沫搓搓手,再把手中的鐵鍁在水中溼溼,然後用溼過水的鐵鍁在一片淤泥的四邊各鏟一下,剷起中間的那塊,臂膊一揚,只聽“嗖”的一聲,一塊淤泥在空中劃一道美麗的弧線,“啪”地一聲落到了岸上,像豆腐一樣整齊的淤泥隨著響聲向四下濺去。很快,岸上會傳來一個姑娘或者老媽子的剌耳的尖叫聲。顯然這飛濺的泥巴濺到了人身上。這尖叫也立刻引起濠兩岸觀陣人的一陣鬨笑。這尖叫聲和哄笑聲更激起了甩濠人的情緒,他們把一鍁鍁淤泥甩得更遠了。持鍁的雙臂舉起又落下,塊狀的肌肉隨著他們的動作而起伏,黝黑的身軀,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
很快,濠邊的淤泥就被甩完了。濠中心的淤泥,由於離岸邊較遠,一下子甩不到岸上,他們就採取一上一下的“接力”的方法來攻克這個碉堡。即一個人站在濠中,一個人站在濠的半坎上,站在濠中的人把淤泥用鍁傳給站在濠半坎上的人,再由這個人把泥甩到岸上去。
這樣,挖河泥的工效雖然減少了一半,但卻是最熱鬧、最歡樂的時候。河泥很稀很滑很臭,但現在更加沒人嫌棄。因為,濠中間的淤泥中潛伏著的不僅有黑魚、也可能有黃蟮、小魚之類。而這些東西只有站在濠底的人才有可能捕獲。在挖河泥的過程中,就時不時的有人逮到了這些東西。而每當有人捕獲了這些,便會引起濠上濠下人們的歡呼和羨慕。這一段的淤泥甩完後,他們就會把原先築起的壩子扒開一道口子,把戽出去的水引到這邊,再挖下一段的河泥。
甩上去的淤泥為了減少物流量,要用十多天的時間等它曬乾、晾乾。幹固後的淤泥像乾旱了的水田一樣,裂成一塊一塊的,這時要趕緊把它們用車拉走,平放在一塊塊田地的地頭,一場大雨以後,這些成塊的泥巴就會變成鬆散的泥土,等到再次曬乾以後,就可以在秋種以前撒到每一塊田地裡作農家肥了。
湖岸的百姓才一天,就發現了這出力不出錢就能得到好處的活計,第二天複製的人就多了。甚至,為了效率,有些百姓,乾脆以一天五文錢的租金,租了牛來運送河泥。黃世仁一看,這不行,我倒是歡迎你們來義務疏浚,但既然你們如此踴躍,那我就得“留下買路錢”了。於是,黃世仁的房產公司,又多了一項淨收入。而更加聰明的是,黃世仁看見那些挖河泥的人,也不回家做飯吃飯了,就在湖邊河邊,拿那些撈上來的魚,活殺烹飪,從諸葛烤魚,發展到東坡魚,各取名利,群眾都是諸葛亮啊。
西湖很大,有約陸點四平方千米,現在,1800多人的投入,平均每3556平方米才能見一人,這實在是太少了。對於這樣大的工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而那些自發疏浚者,下河不下湖,對西湖本體的疏浚沒啥貢獻。於是,黃世仁再出高招,把曾經簽署過萬民狀的家庭,每家至少要出一人,這是以工代賑,我們會一一記錄在案,我們會免除一些你們相應的徭役和稅收。於是,情願的,不情願的,又有一萬人投湖了。如此,西湖工程人均整治面積開始回落到每人540平方米了。
蘇大人在上呈朝廷的《乞開杭州西湖狀》中,疏浚西湖的人工當不下二十萬個。而王木木在前世所見的一些資料中,也比較一致地提到蘇軾在1090年的西湖工程中,“花了20多萬人工”。
現在,王木木站在西湖邊在胡思亂想。他想,“20多萬人工”,數目確不小。但是在這個年代,看看眼前的西湖工程,王木木很是不解。王木木在困惑什麼吶?王木木在掰手指,在核算工程量。王木木前世所見的西湖,約6**。4平方千米。而現在的西湖跟後世的西湖相比,也能說大,也能說小。
說小,是因為,如果你粗紙條地來看現在這西湖,那,作個比喻,現在的西湖是“回”字的外面那個“口”,整治後的西湖是“回”字中的裡面那個“口”。這內外兩“口”間的間隙,眼下在湖中勞作的民工,正在用湖中起出的淤泥在作填充。當然,這些民工並沒有意識到自已是在做填充題,他們只是偷懶,只是因為把起出的淤泥堆積在現在的西湖沿岸,遠比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