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上樓開門回家時,狐仙已經橫躺在布質沙發上,一頭烏黑流雲長髮從沙發扶手上傾斜到沙發坐墊上,狐仙一手托住下顎,一手握遙控器,一對黑燦燦的美眸不似眯也不似睜開,而是懶洋洋地看著電視螢幕。
“那個誰,走了?”看到我一進門,狐仙便咬著隨口問道。
“曹宇。對,他走了。”
“是麼,原來叫草魚。”狐仙用託著左臉的左手手指卷著耳側的長髮百無聊賴地道。
“原來你連他名字都沒記住。”我苦笑道。
“名?……那種東西,記不記都無礙。忘了……更好。”狐仙目光依舊凝視著電視螢幕,看也不看我。
我笑了一下,把書包和手裡的飯菜全都放下了,走到了狐仙的邊上,說道:
“話說回來,至今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說了,忘了。”狐仙黑眸子滑動過來,側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滑了回去。
“真的忘了?”我再次問了句。
“換個話題。”
狐仙的語氣加重了幾分,道。但是她的目光,卻依然緊緊地盯著電視螢幕,電視裡躍動鮮豔的斑斕畫面在狐仙那瓷玻璃一般的黑色圓瞳中閃閃爍爍,彷彿自成一個世界。
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狐仙這個女人看哪個電視劇看到這麼痴迷的地步。
我順著狐仙的視線看去,看到布齋正對著一名斜躺在八角明樓的床榻上,手裡捧著茶碗,穿著裘氅的美貌女子,笑指著身後一名瘦長臉、八字須的男人介紹道:“這是你的額其克。”
看到電視裡的這一幕,從來都是面色平靜,情緒少變的狐仙,臉龐上居然劃過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傷感哀慼之色。甚至……還有一些落寞?
這種表情,我從未在狐仙臉上見到過。
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但是,卻被我給捕捉到了。
聯絡到狐仙曾經說過的狐仙的來歷……突然間,我似乎……想到了狐仙名字的一種可能。
一念及此,我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徑自走向了廚房,剛到門口,我看到阿雪正捧著一碗番茄蛋絲湯走出來。看到我,阿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霾。
“哥,曹宇又來找狐仙姐了,對吧?”
我心頭一跳,然後笑著伸出手摸了摸阿雪的腦袋,說道:
“沒事的。他會知難而退的。”
“哥,那個曹宇……真的好討厭啊。”阿雪咬著嘴唇道,“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太噁心了。”阿雪剛才也在家裡,估計她也已經看到和聽到那一幕了。
“沒事的。哥哥我有數,等他知道狐仙對他沒有一點興趣,他自然會放棄。我來做菜吧。”我及時轉移話題。
阿雪俏鼻里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似乎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滿是憂慮地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
看到阿雪這樣子,我再次笑了笑,伸出手,颳了她的鼻子一下,說道:
“好了,別多想。哥都不擔心,你瞎操什麼心?”
“把菜放桌上去吧。對了,吃完飯我還要檢查你的功課。別忘了。”我及時把話題轉移到了作業上,阿雪頓時又恢復了神彩,哦了一聲轉身走了。
看著阿雪端著菜湯的纖巧身影,我不禁輕嘆了一聲。
晚飯過後我給阿雪檢查了作業,之後因為照顧媽的緣故我沒有去上晚自習。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就是晚上十點,看了一本托爾維克的《舊制度與大革命》,我打算下床睡覺。
狐仙更是不用說,早就已經躺在了床上,勾起長腿,把我用了幾年的枕頭當抱枕,緊緊摟著。
連澡都不洗。
偏頭看著這個懶散女人的隨意睡姿,我心情漸漸平緩了下來。
夜晚是人思想最活躍的時刻,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到,狐仙這個女人似乎從來都沒有上過廁所。
一陣陣難以言喻的淡而清新的香氣緩緩飄進了我的鼻尖。
是狐仙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有點像是夜曇,又像是冬梅,同時,又像是水仙或是菡萏花……非常複雜的香氣。
這時,我才想到,似乎……狐仙吃下去的任何東西,都會轉化成香氣,然後自動散發到空氣中……
這個女人,果然不是正常的人類。
似乎是注意到我在打量她,正抱著白色布棉枕頭閉眼熟睡的狐仙黑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然後開啟了那麼一絲絲。
一絲燦亮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