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的退到灶間去了。
琅琊緩緩將唇邊的竹笛挪開。笛聲一停,那些人的神態便恢復了正常。
身後那四個客商放下碗筷拍著桌子喊結賬,小後生高聲答應著從灶間跑了出來,待結了賬,幾個人鬧哄哄的走了。
邊上的漢子啃了口饅頭,大聲抱怨這饅頭怎麼是髒的,然後喊小後生去看,小後生看了看說可以再賠他一個,那漢子便歡歡喜喜的撕掉髒了的饅頭皮,大口大口繼續吃起來。小後生便又端來個饅頭,然後開始收拾我身後那一桌狼藉的碗盞。
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也沒有人對地上滿地的水漬表示驚詫。
那小後生收拾完桌子打我身邊過,還殷勤的問我飯食可還可口,要不要再添點酒水。
看我說不要,小後生才端著一大摞碗碟往後廚去了。
邊上的漢子三口兩口吞掉手裡的饅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張灰褐色的粗布方巾,小心翼翼的把小後生贈送的那個饅頭包起來揣好,然後彎腰從桌子底下撿起幾張兔子皮掛到肩上揚長而去。
棚子裡這會兒就剩下我和琅琊了。
琅琊握著竹笛的手一張,那笛子便又憑空消失了。
“我聞到你脖子上那塊靈石中有上古妖血的味道,一些嗜血的妖獸最愛此物,這味道本來不甚明顯,不過和撰靈符放在一處,那氣息便會百倍的放大,你最好把這兩種東西分開了,否則,像今日這樣的事情,會源源不斷的發生。”
“你是說……蝰蛇?”
“不錯。今日是蝰蛇,明日,也許會是其它更難纏的妖獸。以你的道行,帶著這兩樣東西,恐怕不出一個月,便被啃的連渣都不剩了。”
哦?
嚇唬人的吧?
這蝰蛇只怕是從豬籠山出來沒地兒去,就棲身在這條河裡,然後誤打誤撞遇到我的吧?
我將血珀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又翻來覆去的看,卻怎麼也看不出它有什麼不凡之處。
這裡面明明就是我的一滴心頭血,哪來的上古妖血?
琅琊端起酒杯將裡面的殘酒一飲而盡,然後起身道:“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完徑自轉身要走。
“喂,等等!”
我忙站起來喊住他:“那個……那個撰靈符和血珀如果放在一塊兒,果真會招來妖類?”
琅琊回身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笑道:“你說呢?”
說完轉身就走。
嘿你這個倔脾氣的老妖怪!
我跺跺腳,眼見著他都走出去了,忙拎起包袱又抱著桌上盛雞的竹筒追上去,邊追邊問:“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將撰靈符毀掉,或者給你信任的人,讓他帶走,離你越遠越好。”琅琊說到這兒腳步一頓。
我在後邊跑的飛快想要攆上琅琊,不曾想他竟然停了下來,我一時收不住腳便撞了上去,偏巧他轉過身來,我便一頭扎到了他懷裡。
“疼疼疼……”我捂著鼻子跳了起來。
這是隻什麼妖?怎麼胸口這麼硬!都趕上睚眥的腿骨了!
我汪著兩泡淚抬起頭,吼道:“你好端端的轉身幹嘛?”
吸吸鼻子再吼:“那撰靈符怎麼才能毀掉?”
琅琊似被我的吼聲嚇得一愣,怔了一下才訕訕的道:“我停下來就是想告訴你:以你的道行,這撰靈符你是毀不掉的。”
鼻子痛過之後開始又酸又脹,兩行眼淚唰的流了下來。
我淚眼迷濛的狠瞪著琅琊。
大妖就了不起嗎?大妖就可以說走就走說停就停嗎?沒禮貌!
不過還好,這次沒流鼻血!
琅琊見狀,賠著幾分小心道:“若不然,我幫你毀了它?”
我擦擦眼淚沒好氣的道:“不用!”
哼,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道行深點,活得時間久點,比我見多識廣一點麼?
除了毀掉我就沒辦法了麼?
把它丟了就是了!
我剛出狐狸村的時候就弄丟過一回,胡六爺也說過:丟了就丟了罷。
現在想想,胡六爺當初大概是要把撰靈符帶回狐狸村來著,後來聽說丟了也就作罷了,反正只要這玩意兒不在我身上就沒事兒!
嗯,就這樣!我去找個沒人的地兒把它埋了!
我胡亂的用袖子抹了把臉,然後抱著東西去牽我的驢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