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氣昏了頭,無理地問。
“沒有苟合,哪來的你?”寺主正色道,反問之際,白馬寺主暗送真力,使出了佛門正宗的獅子吼功夫,陽春霞頭腦一震,靈臺頓時清醒,想到自己無理取鬧,不禁羞漸地垂下了頭。
“老衲繼續往下講,你聽仔細了,宋昭容當時氣得又哭又罵,立即令人到白馬寺來傳我入宮。老衲明白當場不能現身,便先行飛掠回白馬寺。傳令的人一到,老衲便立即跟著去了皇宮。
本朝後宮姬妾,共分十九個等級,昭容是第六個等級,地位已經很高了。老衲到了宮城,被引進了大內,宋昭容怒斥了老衲一頓,什麼話都罵了,甚至將白馬寺引為最大恥辱的薛懷義,也引申出來辱罵老衲。老衲自知理虧只好垂目忍受。”
“薛懷義又是誰?”
“一個在洛陽街頭賣藥的漢子,因體壯如牛,得千金公主相為面首,隨後引見給則天皇帝。則天皇帝為了掩入耳目,竟將他強令為白馬寺寺主,使我白馬寺僧人蒙受了洗刷不盡的恥辱。”
“宋昭容一句也不責備自己的女兒文安公主,卻處處罵白馬寺為淫寓。陽施主,你為白馬寺設身處地想一想,宏道使老衲當日在宮中承受了一切辱罵,宏道當日使白馬寺再一次鬧出在天下人目中無地自容的大丑聞,老衲恨也不恨?”
陽春霞垂頭涕泣,一聲不吭。
寺主道:“宋昭容罵夠了,便令老衲將宏道就地處死。老衲恨極,正想一掌斃了宏道,文安公主卻撲了出來,不讓老衲處死他,也不讓她母親令禁軍處死他。宏道自己呢,他的武功就算不足以勝了數十個禁軍,但要走脫卻是易如反掌。可自從被圍住起,他就從沒反抗過,乖乖地束手就擒。僵持不下時,宋昭容令老衲將宏道帶回白馬寺囚禁,等候她的裁決。”
陽春霞睜大了雙眼,靜聽細說。
寺主嘆了一口氣,說:“宮中的事老衲不甚瞭解。總之,大約十來天后,一個公公到白馬寺來,傳達了皇上的欽令——”
“是聖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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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聖旨。是那位公公口頭代傳的欽命,命令將宏道度牒收回,終身流放嶺南,任何寺廟,永遠不準收留宏道,永遠不準重新為他剃度。口頭欽命一傳完,宮城來的禁軍便將他押走了。至於文安公主,老衲隔了好久才聽說,德宗皇帝一聽到奏報後,就下旨將文安公主流放到星宿海去了。”
“這是哪一年的事?”陽春霞問。
“德宗皇帝貞元二十年初的事。”寺主說。
“那時我出世沒有?”
“沒有。據老衲所知,你是在星宿海神尼庵出生的。”
陽春霞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吼道:“你騙人!我如是在星宿海出世的,又怎麼十歲前生長在父親身邊?”
寺主道:“陽施主你請坐下。你是在星宿海出世的,但你兩歲那年,你父親將你從星宿海偷走了。不知為什麼,他在嶺南流放地住了兩年後,突然不願忍受了,他逃了,而且,逃出嶺南後,不是隱身江湖,而是去了星宿海,從那裡把你偷走了。之後,數年之中音訊全無,直到在你七歲那年他化名陽少華,到長安定居。這段時間內,誰也不知道他藏身於何處。”
“原來如此。”陽春霞又喚起了童年的記憶。從她懂事起,她就和父親生活在一片大山之中。父親說那片大山名叫祁連山,她只記得那兒很冷,冬天有很厚的雪,夏天有很大的風,有望不到邊的森林,有好多兇猛的野獸。直到她八歲那年,她隨父親到了那個好大的城市。
她問:“你一得知我父親不再隱居,你就追到長安城中去將他老人家殺了?”
白馬寺主沉吟半響道:“是的。”這兩個字一說完,只聽咔嚓一聲,他手中的念珠繩斷了,念珠撒了一地。
陽春霞沉聲問:“你緊張什麼?你怕什麼?”
白馬寺主嘆息一聲,雙臂伸開,雙掌向著地上一吸,那些散落了一地的念珠紛紛被吸飛起來,附在白馬寺主手掌上,他再將這些念珠放在禪床旁邊。他說:“老衲六十有六,便立即死了,也不算夭折。老衲怕什麼?”
“先父就算其罪當殺,可他老人家的弟子家人也該殺嗎?出家人為何不慈悲為本?為什麼要取其它六人的性命?”
“那六人的性命,已由老衲取了,老衲自有取他們性命的理由。”寺主沉聲說,伸了伸腰,調整了一下盤膝的姿式。
“你要幹什麼?”
“陽施主如若無話可問,老衲要自震心脈了。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