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心死。所以他也比劉友更乾脆,沒等到呂后召他就自殺了。
貓鼠之間的遊戲之所以樂趣無窮,是因為老鼠千方百計想活命,而經驗豐富的老貓知道它跑不掉,就在一邊蹲著,享受獵物的絕望和恐懼帶給它的快感。倘若哪一隻老鼠一看見老貓作勢要撲,就自個兒一頭在牆上撞死,這隻老貓肯定會覺得很失落。
前戲沒有了,只剩下一個乾巴巴的“吃”,再鮮美的鼠肉都會味同嚼蠟。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三 趙王府的上空晦氣盤桓(2)
劉恢這只不識趣的老鼠一自殺,呂后就跟老貓一樣失落。呂后在惱羞成怒中靈機一動,索性把老鼠窩端了。她下了道詔書,說趙王因迷戀女色而背棄宗廟禮法,他的後代沒有資格繼承王位,於是廢除了他們的繼承權。
一連三任趙王都死了,這頂帽子變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燙手山芋。慷慨的呂后一轉手又要把它送給那個遠在邊疆勞苦功高的代王劉恆。劉恆嚇得連聲辭謝,說自己願意在代國留守邊關。
好在劉恆警惕性高,要不然幾年後的那個初漢盛世、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壓根就不會誕生。
呂后在朝堂上吆喝了半天,發現這頂“趙王”的帽子成了無人問津的滯銷產品,於是就自己消化了,讓侄兒呂祿當了第四任趙王。
呂后在趙王人選的問題上做足了姿態,向朝野上下表達了這樣的資訊——這帽子你們不是都不想要嗎?劉恢自己扔掉了,劉恆也推掉了,那我們呂家就勉為其難了。國不可一日無主啊!我們可不是貪圖這個王位,實在是因為趙國子民孤苦無依,我們呂家的人於心不忍哪。
搬進趙王府的呂祿心裡很踏實。
他知道自己既不會被酒毒死,也不會被醋淹死,因為他姓呂。
他眼裡既看不到什麼不祥的烏雲,耳中也聽不到什麼淒涼的歌哭,因為他姓呂。
然而一年後他就被殺死了。
沒有別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姓呂。
搞定了趙王之後,碰巧燕王劉建死了。劉建沒有嫡嗣,只有一個妃子生的庶子。一不做二不休,呂后派人把他殺了。燕王劉建斷子絕孫,封國自然被廢。呂后順帶把“燕王”這頂帽子也摟了過來,又一個呂家子弟取而代之。
在呂后的淫威之下,劉姓王們基本上都逆來順受,噤若寒蟬。
只有少數宗室子弟血性未泯。
朱虛侯劉章就是一個。他知道呂氏對劉氏擁有絕對優勢,可他並沒有放棄抵抗。他也知道自己無力改變什麼,可還是瞅準機會對呂氏作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反擊。
劉章的父親就是當年在酒宴上差點被呂后毒死的齊王劉肥。
這一次,換成兒子劉章陪同呂后飲酒。
說來也巧,呂后偏偏讓劉章監酒。也就是說,呂后授予了他一個短暫的“權力”,在這場酒宴上監督所有人喝酒。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呂姓王侯在內,沒有人可以逃酒溜號。
呂后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臨時“權力”,也能成為劉章反擊呂氏的手段。
劉章欣然領命,對呂后說:“臣是將門之後,請讓我用軍法來行酒令。”
喝得正高興的呂后滿口答應。酒過三巡,劉章趁著酒勁又向呂后請求:要唱一首《耕田歌》以助酒興。呂后頷首。
劉章的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歌聲響起來了:耕地要深啊,播種要密!栽植的禾苗要撒得寬廣啊,有多遠就撒多遠!不是我們的苗啊,就要把它們剷除掉!
呂后的臉色頓然陰沉下來。誰都聽得出劉章在唱什麼。可呂后一句話也沒說。劉章只是在唱農歌,呂后知道自己沒有理由發作。接下來的酒喝得沒滋沒味。冷場之下,有姓呂的人悄悄離席——實在已經喝高了,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而劉章等的就是這麼一個機會。
那個姓呂的人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了出去。等劉章行使完他的職權回來,還沒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稟報太后!”劉章忽然高聲說道,“方才席間有人逃避酒令,臣已經按照行酒的軍法把他殺了!”整座宴廳裡忽然間鴉雀無聲。每個姓呂的人都張大了嘴巴,臉上都懸著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們面面相覷之後,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呂后。
呂后站了起來,帶著她那慣有的陰鬱神情拂袖而去。
一場好端端的酒宴就這樣不歡而散。
四 秋涼一日比一日更濃(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