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注視著他。
天還未亮,門前的風燈前隱約可以看見繚繞的晨霧。那個倚在門口的人兒也象是裹在一團晨霧當中,或者根本她就是一團晨霧,隨時可能被風給吹散了,熠瞳莫名的一陣心慌。
他想讓她回去,回到溫暖的床上,但是嘴唇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甚至連手也沒有揮一下,便毅然上了馬車。
車輪轔轔,坐在馬車上的熠瞳無比的鎮定,象平日裡的每一個清晨一樣鎮定。
早朝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他只是個傀儡皇帝,所有的朝政都是蕭宰相在主持。他的全部作用就是坐在那個高高在上的象徵著無比權威的座位上,同廟裡那些泥塑的菩薩沒什麼兩樣。
當然,也有不一樣的地方,末了他會說一句:“散朝。”而廟裡的菩薩是不會說話的。
熠瞳泰然自若地坐在座位上,坐在這個他已經坐了三年的座位上,似乎有些無聊地聽著下面大臣商討國事。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真正的大事一般很少在朝堂上討論,蕭宰相私下裡就處理了,除非左尚書提出來。
伏擊
左尚書是唯一敢在朝堂上與蕭宰相對抗的臣子,但是今天他沒有說話,一個字都沒有說。
熠瞳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眼角的餘光卻連底下最細微的變化也沒有放過。今天的蕭宰相看上去有些異常,神情不如平時那般倨傲,眼神也有些遊移,讓熠瞳感到擔憂。不過計劃已經制定,無論如何,今天是要實施的。
不知是錯覺還是心情的原因,左尚書看上去竟也有些反常。
芝麻大的政事終於討論完畢,熠瞳宣佈散朝之後補充了一句:“蕭相,請您退朝後到御書房來,朕有重要的事要與您相商。”
以前熠瞳偶爾想與蕭相下下棋談談天的時候,或者是有人進貢什麼特別的貢品,恰好沒有事先被蕭宰相扣下,而他又恰好想私下裡贈給蕭宰相的時候,也會在朝堂上這樣補充一句,因此沒有人覺得奇怪。
蕭宰相亦如往常一般隨意地回答:“老臣遵旨。”
熠瞳率先離開朝堂,他沒有回御書房,而是徑直來到了儀和門。儀和門是蕭宰相來御書房的必經之地,門前是一個空曠的廣場,不大,而且沒有可供躲藏之地,最是伏擊的好地方。
廣場周圍已經埋伏了人手,熠瞳站在門樓上,回想著蕭宰相今日的一舉一動,心裡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按捺下心頭的不安,靜靜地立在門樓。
按照計劃,只要蕭宰相一進入宮中,熠瞳事先安排好的各路人馬便會齊齊出動,將宮外蕭宰相得以依恃的親信爪牙除掉。而蕭宰相本人,則由他親自解決。
熠瞳在心裡默默地將計劃從頭到尾盤算了一遍,計劃很完整,沒有什麼紕漏。
他已經為此準備了三年。三年前,他還是個對朝政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三年後的今天,他已經掌握了所有的機密,也秘密培植了大量得力的助手,他們將會順利地接過蕭宰相掌控的政權。朝政,會順利地過渡。
擒賊先擒王
蕭宰相挺著略微發福的肚子走過來了,他的身旁照例是一大票高手護衛著。隱身在門樓上的熠瞳兩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但是,蕭宰相走到廣場另一頭的門口時卻陡然止住了腳步,不肯跨進門來。
按照計劃,只等他跨進門,那頭的門立刻會被關上,蕭宰相及他的一干保鏢便成為甕中之鱉,只能任人宰割了。
廣場四周有什麼異常的聲響?熠瞳側耳傾聽,是刀兵相接的聲音。熠瞳頓時明白了,蕭宰相事先察知他會在此處設伏,因此派了人來剷除他的伏兵。
說起來蕭宰相也是僥倖,昨日他從蕭貴妃處得知熠瞳有異心,因此對他多了提防。今日見熠瞳邀請自己進宮,摸不透熠瞳的意圖,更想先下手為強,除掉熠瞳再說,至於蕭貴妃會不會傷心,那就顧不得了。
因此他帶了不少人馬進宮。蕭宰相現在雖然是文官,但他曾經也是戰場上的一員驍將。來到小廣場,不知是否是今日欲圖不軌的原因,直覺這是個設伏的好地方,派了人去四周檢視,結果發現了熠瞳的伏兵,雙方便動起手來。
熠瞳見情勢不妙,心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把蕭宰相結果了,其他的人自然不戰而敗。以他的身手,刺殺蕭宰相足足有餘,以前之所以不動他,是因為還沒有充分掌控朝政的能力,怕引起混亂,更怕被左尚書渾水摸魚。
如今,宮外的人馬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他沒啥好顧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