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小說:結繩紀事四簿 作者:莫莫言

口。解釋太麻煩,她揀不費勁的。

李雲許看著她把咖啡吞進肚子裡,才說:“我喝咖啡,因為我喜歡,”他把話含住,伸手撫弄她的頭髮,還言情地撩起幾絡髮絲送往鼻下聞了聞。“你的頭髮好香。”

徐愛潘連動都不敢動。這情景實在難堪,她實在不敢說,她已經四天沒洗頭。雖然沒顯得太油膩,但應該聞得到油垢味的。

李雲許更進一步,手背由她鬢旁拂去斜滑過她脖子,將髮絲撩到她頸後。徐愛潘連忙伸手遮摸自己側邊頭髮,碰到他的手,他索性把手疊上她的手。

“別!”徐愛潘只得拉開他的手,說:“老實說,我已經四天沒洗頭了,頭髮很髒的。”

這宣言太新鮮。李雲許覺得好玩,卻看她不像在開玩笑的模樣,尷尬地垂著眼,心中詫笑起來。

他湊向她,咬低聲音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三分戲謔,三分調情,三分試探。

電影已經宣明,男人幫女人洗頭,可以是一件浪漫的事。但風花雪月的事需要有場景來讓它發生,這裡缺乏一個場景讓李雲許上演這段浪漫的畫面。

所以徐愛潘心臟沒有跳動得太厲害。歪頭問他:“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名詞叫‘生物距離’?”

李雲許會意,笑說:“幾千年人類文化就在致力於消弭這距離。”

如果這也算幽默。那李雲許算是個風趣的男子。只是,他沒引出徐愛潘的笑。她反而正視他,正色說:

“我要謝謝你送我的那些花。你自己應該也知道,你是個有條件的男人,和你在一起,虛榮心應該可以得到滿足。不過,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們不會有交集,所以請你不要再送花來,不要再找我了好嗎?”

李雲許盯著她的臉幾秒,吐說:“不好。”

“可是──”徐愛潘還要說,他沒讓她有機會繼續下去。

他食指比住她的嘴唇,說:

“弓都張了,手裡的箭都射出去了,你說,哪有回頭的可能?”

“放棄這一箭就可以。”她捉開他的手。

“放棄?這不是正確的人生態度。”但被他反握。

如此,來來往往,便糾糾葛葛。

徐愛潘試著掙脫,發現他沒意思放。她抬眼瞅他,正對上他的微笑。如果她堅持一點,多使些力氣,也許就能掙開李雲許的手。但她不是很存心。她讓他握著。

起初她沒意識到這點,而後發覺自己這等心態,她驚詫地怔住,目光停在李雲許臉上,好一會移不開。李雲許伸手環住她的腰,她也沒回拒。他看望著她,看得柔情款款。

再來不管被動或主動,有嫌疑或無辜的,只要牽扯到某個關係中,一開始就便是共犯。

極冷極熱都趨近豔,可李雲許說紅的那種火熱,要送一大把才熱情;藍的這種太冷情,不能送一大把。所以他還是繼續送她一朵的藍玫瑰。吸了顏料的玫瑰。

但看見藍玫瑰,想到的是沈冬青,老式火車廂內那種靜謐、定格住的泛了黃蒙邊的風景,常常令徐愛潘半夜醒來,瞪著前方發怔,視線一團黑,見不得光。

她開始數羊。每晚數一千九百九十九隻羊。總是數到一千九百隻羊,那些羊就不安份,次序就亂掉。她只好放棄,依然在半夜醒來,看床邊大江東去。多半時候,她躺不住,坐在床緣,赤腳踩著冰涼的瓷磚地板,黑夜就顯得特別的漫長,份外的暗。但不能開燈。開了燈就太驚動,所有光影全躍到牆上,由四面包圍,教她無所遁形。

夜夜輾轉。她彷彿在為感情的痴著受苦。

因為苦,才顯得酸澀顯得淒涼;因為淒涼,才顯得哀美憂傷。但這樣的苦,全然沒意義,甚且荒謬可笑。一廂情願外加自我沉溺。

她不是不明白。但光是明白什麼也解決不了。恐怕,這樣下去,一直到她六十歲,她還會像這樣坐在床邊,手裡握著沈冬青的照片,唏噓感嘆一段的未了。

李雲許送給她第五十七朵藍玫瑰那天,她又失眠了。

“小遊?”半夜一點,她敲遊利華房門。

遊利華通常沒那麼早睡,這個時間對她不算太晚。

“小遊?你睡了嗎?”第一次沒回應,徐愛潘輕輕又敲。

過了片刻,房門才開,遊利華臭著臉說:“幹麼?我要睡覺了。”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睡覺了。”這一段時間,遊利華一直在跟她嘔氣,徐愛潘心虛,說起話都理不直氣不壯。

“你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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