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揖字,讓她咬住了舌頭。還說麼?世間有什麼會比孩子落入敵人手中更可怕的事情?我笑看她的神色變了又變。你豁得出去,我必然也會。未滿三歲的孩童,死也是容易的。甚至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便會被扼斷了嫩脆的頸項。
我用手指掐起她的下頜,輕輕問道:“姐姐怎麼了?”錦墨,姐姐此生最最牽掛的是你,如今連你我都捨得,你說,這孩子我還會有什麼不捨得麼?
盯著她的眉眼都笑彎了,我能在她縮緊的眸子中看到一絲恐懼害怕。她用力垂下頭,渾身戰抖,癲狂的叩首,嘶叫著:“姐姐是冤枉的,那毒確實是嬪妾所下,還有杜將軍,也是嬪妾下令不回的,等著事發,勤王廢后!這一切一切都是妹妹做的,請姐姐饒了吧!”
前面說給劉恆,後面說給我。我微微嘆息,原來,你也是母親。你也知道心疼難過。只是在準備下手時,你可曾想過,我也是母親?我也不捨得讓我的孩子被你屠殺宰割?流水經年,你我都變成為了兒女而戰的母親,卻是當年一對曾經共同患難的姐妹。
揚手,一掌摑在她的臉龐,逼近她耳畔的我輕聲說道:“這一巴掌是祭奠死去的靈犀。”
反手又是一掌:“這一掌是為了祭奠我死去的錦墨!”她駭然抬頭,深深的與我對望,靈犀之死,她不知,她甚至仍在等著靈犀的回話,等著最後時刻,靈犀的幫助!我用拇指劃過她細嫩的肌膚,粗礫傷人的指甲剜出一絲血印。輕輕開口:“最後一下,是為了你已經死去的姐姐!”森然的笑,又是狠狠一下。那清脆讓她來不及吭上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我慢慢起身,蹙著眉,淚也將眼眸阻擋,黑暗之中又有些模糊,我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劉恆憤怒的目光,看不清楚,看不清楚錦墨蜷縮在地上的瘦弱身影,甚至我也看不清楚,看不清楚自己心中最後的一塊淨土何時已經淪喪……爹,娘,我……對不起你們。心神不穩撞在旁邊的桌角,軟軟的,跪彎了膝蓋。死,誰人不怕?只是今日,我才知道,最可怕的是心死了,人還活著。
了斷
陰雷陣陣,寒涼的風吹落雨絲,斜斜灑灑,帶落了一地的碎紅。風急切,人淒冷,這是最後一場送別,送過後,死的不只一個。素衣散發的我,拽著長長的身影來為她送別。手中端著的,是甘甜爽美的琥珀銀光,不香,卻是醉人。幽暗的甬路盡頭,錦墨獨自一間囚室。蜷縮著的她彷彿回到了三年前,時而癲狂,時而清醒。
我靜靜的看著她垂低的髮髻,還有那幽幽的目光。痴痴的笑,她兀自轉身看著我,身上的囚衣也邋遢骯髒。隔著中間粗大的的囚欄,我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一絲笑意隱現:“揖兒今晚吃過了!”
突然錦墨起身向我撲來,力道之大,將那園木撞的咣咣作響,她竭盡全力的將手伸出,抓舞著。
那紅色丹蔻帶著幾根乾草,想要揪住我的衣襟。我冷冷的笑,抬手將她打落:“你不想求我麼,求我善待揖兒?”錦墨嘶啞的喊叫著,帶著所有的怨毒和憤恨,“你會麼?連自己的孩子你都忍心下手,你會饒過揖兒?”我淡淡笑著:“本宮何時下過毒了?毒不是你下的麼?”她身子一顫,抬眸對上我的目光:“那是你逼的,如果你不卑鄙到拿揖兒的命來威脅我,我不會饒了你!”“你沒拿孩子的命逼過我麼?在你企圖勒掉孩子的時候?許你用他來逼我,就不許我用他來逼你麼?”我笑著,帶著最溫和的表情。淒冷的月色下,我蒼白著面孔。錦墨的表情我已經模糊不清了,但是我依然想最後細細的審視她。粗重的呼吸,她劇烈的抖動的身體開始慢慢平緩下來。人世間事事都在迴圈,你用了,他用了,最後還何必介意誰再用一次?我起身,有一絲微亮透了進來。看著呆愣的錦墨,我指了指地上的東西:“這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菱花糕,是我親手做給你的!吃吧!”錦墨默然看著那東西,慢慢癱倒的她是否和我一樣看見了過往?那時候她是纏繞在我身邊的小尾巴,每日最愛說的也是:“姐姐,我想吃菱花糕!”稚氣的撒嬌下,我便軟了心,顧不得母親對害了牙病的錦墨的禁令,偷偷從廚房那裡拿了來蹲下喂她吃。我最愛看她心滿意足時缺了兩顆牙的笑,嘴邊甚至還帶著一絲白白的渣滓,嘻嘻的。在母親找到我們時,我們會一同背過手去,挨罰。每每那時她還會瞪著大眼睛,為我擦拭額頭的汗珠兒。
“錦墨,……我將手中的鴆酒端出。那是我最後對她的寵溺,只為了她走的能體面些。
錦墨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怔怔的盯著地上的菱花糕,她語聲溫柔的說:“姐姐當年最愛給我吃這個,每次被發現她都被娘罰,但是她還是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