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一口氣,將心情慢慢平復。不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該再去想這些。“夫人還是回吧!臣確實無能無力!”杜戰將馬鞭轉手,拉過韁繩向前。狂風凜冽下,他的衣襟翻卷,杜戰知道自己已經再無能力來管這些瑣事,因為他現在只是一個太子太傅,教導太子騎馬射箭練習身體而已。“杜將軍!”一聲厲聲叫喊,讓杜戰停住了腳步,那婦人竟撲到了馬蹄下,眼看四蹄紛亂,那馬也有些受驚,嘶鳴著抬起前掌。若是踏下,必然就會斷了幾根肋骨。杜戰狠狠地拉扯住韁繩急忙後退,由於用力過猛,直直的拉著馬轉過了幾圈才慢慢停下。
杜戰漠然看著那個用自己性命來求救的女人,神色複雜。她是那個女人的表妹,不,如果那個女人是蓮夫人的話,她就是那個女人的親妹妹。
究竟是怎樣的危機讓這個女人來求救一個和自己根本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
杜戰蹙緊了眉頭,將聲音冷下來問道:“娘娘是想讓臣死於非命麼?”抬起的臉上帶著淚痕,那是一雙最悽慘的眸子,和他心底的那雙堅強剛毅的眸子不同,這雙更能軟化人心。慘然一笑,錦墨開口,“今日我兒劉揖被溺,救上來時已經奄奄一息。”
“那又如何?”杜戰仍是冰冷開口。“如果嬪妾沒有記錯,世子也是這樣死的!”錦墨抬頭,哭聲更大,見沒有動靜,她又接著說道:“雖然臣妾進宮時間短,沒有什麼資歷,可是也聽別的美人說過,世子是很聽話的孩子,若不是有人故意,他絕對不會涉水玩耍,今日揖兒再次溺水分明就是故技重施,若是搶救不及時,怕就已經去和世子做伴兒了!”錦墨一哭一頓,字句咬的圓滿。她也在賭,賭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對姐姐有多少的恨意。杜戰低頭不語,這麼多年了,那件事他很少提及,彷彿一切煙消雲散,不過是場過往而去夢罷了,只是妹妹太喜歡那個孩子,把他召回陪伴。可是今日,就在這個女人衣裙上的水跡還未乾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很介意,那件事情從未離開心底,也從未從腦海中忘記。真的是她動手麼?當年她回身離去時的剛硬眼神是那樣的無愧,甚至壓住了他想要揮舞的寶劍。如果有愧,她不會走的那般自然。到底是誰,又該相信誰?錦墨悲慼的聲音還在腳下,如果她是蓮夫人的親妹妹,又怎麼會被如此迫害?
於是冷冷一笑:“皇后娘娘不是夫人的表姐麼?為何還會這樣對待夫人?”
“將軍有所不知,嬪妾自從得到了聖上的眷顧,姐姐就一直不高興,嬪妾天天去未央宮下跪贖罪,卻依然得不到姐姐的原諒,姐姐她恨嬪妾搶了皇上,更恨朝中大臣有人保舉揖兒做太子。其實當年世子也是同樣處境,若不是阻擋了劉啟的道路,姐姐怎麼會痛下殺手?”錦墨仍是哭泣著,揖兒還躺在床上,御醫搖晃著頭都說孩子身體薄弱,未必能活得長遠,可是錦墨不依,這個孩子生的艱難,還在肚子裡就險些被勒掉,雖然那次是為了活命,可是如果現在不給他最好的,自己的愧疚該如何補償?自己還配做一個母親麼?劉熙,熙兒,你也是因為擋路被清除的麼?杜戰聞言眯闔了雙眼。手裡用力攥握的韁繩將馬勒得嘶鳴。泡腫的熙兒,是那樣的小,他才七歲,卻受到這樣的折磨。一想到這裡,杜戰的喉嚨就像被什麼東西扼住,緊緊地透不過來氣。若是揖兒活到現在,他也應該娶妻生子了……錦墨見杜戰眉目有變,又急切的爬了兩步,“想來將軍並不知道,當年阻擊匈奴後,為何回來就只得了個教導太子騎馬的差事!”杜戰凜著臉望向她。這一點杜戰確實不知道,他只知道這章平侯外表上看起來風光無限,實際上卻是暗下被架空,但是桀驁的他不肯再和皇上討個說法,如今被她再次提起,自然勾出他的狐疑:“為什麼?”“據嬪妾聽說,皇上是要封將軍為平遠大將軍的,只是……”錦墨欲言又止,眸子裡寫滿了懼怕。杜戰回身看著她,“娘娘但說無妨,臣也做到心中有些掂量!”“聽說是姐姐不讓皇上這樣封的,她怕將軍勢力龐大後為世子的事情再次找她算賬!”錦墨畏縮著說出,聲音雖小卻把杜戰震得一晃。原來如此,在那場血色廝殺背後一切是這樣醜陋無比。陣前自己是她用慣的殺敵工具,陣後,自己卻是她忌憚的敵人。好狠心的妖婦,枉費他這麼多年的忍讓。原來都是被她輕易算計了去。杜戰越是氣急,越是笑了出聲。錦墨在旁觀看下,有些惶恐,怕自己一個不備再被他傷到了身體。好個竇漪房!你的計謀好深啊!想到這裡,他摸索著從懷中掏出靈芝玉佩,綠意流轉之下,他唇角浮現悲涼的笑。這也是她的手段麼?用靈犀來牽制自己?她在為自己鋪路麼?只可惜這路就此斷了!啪嗒一聲杜戰將那玉佩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