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苦澀的語調,卻非要說出一句釋然的話。
我心裡一酸,伸手過去,慢慢掰開他掌心的手指,指尖皆淡染了一層玫紅,嗓音帶著柔意道:“嗯。說得對。”
何遙易俊臉努力地笑著。修長的手指還是緊緊地想向內扣,我乾脆將自己的手橫在他掌下。他五指深陷入我的手背,自己卻渾然不覺。
就在這時,窗外,閃光燈一亮。
我偏頭過去,一輛純白私家車已經飛掠過去。
……
第三卷:迷霧重重 067 無醋默契
隱約見到車尾號是67,我皺皺眉,現在的狗仔也是沒事找事幹,跟蹤一個落魄公子挖掘別人的悲傷就這麼暢銷麼。
醫院。
一片白色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和何遙易牽手跨著凌亂的步子來到急診室外。何夫人滿臉坐立不安地等在室外。
何遙易走過去:“媽,情況怎麼樣了。”
何夫人焦急道:“遙易,你來了。再不來,媽都撐不下去了。進去半個多小時了。都什麼債主,追債就追債,潑漆就算了。還拿手腕大的棍子追著一個老頭打。人性,人性都到哪裡去了!”
何遙易扶著何夫人坐下:“媽,我想起我們在郊外還有處產業,等爸出院了,你和爸往那住。希望能避開點債主。”
何夫人沒上妝的臉比平常在報章的精緻小臉蒼老了許多,她雙手在何遙易的臂上抓出兩條印子,眼角的淚像水龍頭開了般,直往下流,但她沒有大聲哭號,就算在極度悲急的關頭,還是保持著大家貴婦的儀態,她的聲音緩慢而沉重:“兒啊,我們何家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何遙易不時盯著手術房亮起的急救燈,雙腳透過褲子隱隱有抖動的跡象,但他上半身亦保持平靜,努力壓抑著嗓音,柔聲安慰:“媽,放心吧。沒事。多得是人急救十幾個小時都安全走出來了。”
何夫人兩片乾枯的唇瓣抖動,沒再說話。
我默默地走出醫院,找了家便利店,買了兩瓶礦泉水,和幾包餅乾,深呼吸一口,嗅著已經沖淡不少的消毒水味。手往褲兜裡反覆摸著,裡面有一張,我來時填好的一億支票。波鞋咯吱地踏著地板,狠握了下礦泉水瓶,踏進醫院大門。
咔嚓——
遠遠地,手術房門開了。我跑過去。何夫人已經徹底失去了平靜,她緊張地抓著主治醫生的白色大褂,哭喊道:“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看向何遙易,何遙易殷紅的雙唇在齒下鈍白一點點蔓延,青到極致暴出鮮紅,他雙拳顫抖著,火紅的血跡沿掌線流下。
“何遙易……”
我正想走過去安慰幾句,耳邊傳來醫生冰冷沒有溫度的聲音,他說:“何少爺,何夫人,何家現在的情況大家都清楚。但是何老爺的糖尿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心裡壓力牽引併發症雙目已失明,下肢加速壞疽,腎功能也正在衰竭……之前何家賒賬的藥片已經2萬多塊,再加上幾次注射胰島素,院方已經仁至義盡了……”
“不,不,不,院長,您看在何家曾是這家醫院股東份上,再給我們賒一次,求您……”何夫人拽著院長的白衣褂。
“對不起,何夫人,何家已經欠下醫院兩三萬了。實在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院長微嘆一句,神色依舊冷漠。想必拖欠醫院錢的人太多了。
“連院長,再給我們十天,我們一定籌起錢。現在請您先給我爸爸繼續治療好嗎。”何遙易扶著幾乎倒地的何夫人,眼角暗沉,乾澀的嗓音為哽著做保證。
連院長冰冷的面孔如機器人般:“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院長,院長,院長……”撲通,何夫人扯著連院長的衣褂被猛地一拖,倒在了地上。
“媽——!”何遙易跪地一扶,雙拳握的咯吱咯吱的響,眸水分明的雙瞳,赤紅節節印出,他扶起何夫人,最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空曠的走廊想著寂寞的迴音,他對逐漸遠去的連院長,一字一頓咽音朗聲道:“連院長,請您給家父治療,否則遙易就跪死在這裡。您可是看著遙易長大的……”
“何遙易!”我扔下面包,撲過去扶起他。
他鐵硬地跪在地上,無動於衷,對前面的絲毫沒有停步的院長:“連院長,求您……”
“夠了!何遙易!別跪了!錢我出啊,我出,起來……”
我決定了,無論打壓海垣計劃是否和司徒墨揚有關,又或者他是否想袖手旁觀,我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