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亞里士多德正和他的弟子們漫步在林蔭下,徘徊在古希臘的文化史中,遊蕩在天、地、人三界的廣袤的知識領域中。現在,他與學生們正在探索哲學上的有關問題。因為涉及到“什麼是存在”或者“什麼是本體”時總是令人大傷腦筋。亞里士多德努力地想把這個問題解釋得更通俗、更透徹一些,好在他有著極佳的口才。
“我們舉個例子吧,”亞里士多德邊走邊說著,“我們在考慮一個特殊物件時,必須能針對它提出各種型別的問題。譬如,就說我亞里士多德吧,我是什麼——是一個人,我有些什麼特徵——面色蒼白、頭髮花白、聰明等等,我跟什麼人有關——當然,我是尼各馬可的兒子,庇西阿斯的丈夫,我在哪裡——在呂克昂。透過不同的範疇來回答各種問題,最後便可以判斷我的存在了。注意,要透過不同的範疇,如果僅從一兩個範疇去回答作出判斷,就會把事物簡單化了。你們再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我的老師蘇格拉底,他的面色,他的蒼白,又有些什麼含義呢?”學生們低頭沉思,無人回答。亞里士多德皺起了眉頭,他又想起了少年亞歷山大的聰明、活潑,他是個神童,是個天才。現在,既然無人能回答出他的問題,他只好一個人唱獨角戲了。
阿蒙神之子(28)
“顯然,我們不能只用簡單的‘蒼白’二字來指代蘇格拉底這個人,因為蘇格拉底沒有他的蒼白也能存在——很簡單,他可以在陽光下曬得黝黑,消除蒼白。但沒有蘇格拉底,他的蒼白便不能存在。也就是說,蘇格拉底能與他的蒼白分離,而蘇格拉底的蒼白卻不能與蘇格拉底相分離。現在,我們就可以對什麼是本體作一番陳述了。如果,”亞里士多德提高了聲音,耐心地對迷惑不解的弟子們解釋說:“如果一個事物既是個別的或者說是特殊的,又是可以分離的或者說是非依附性的,那麼它就是本體。總而言之,可感事物——大中小等的物體就是最基本的實在,就是本體。
“這樣,我們就容易理解這句話了:‘凡是生成的東西總必然是可分的。例如,植物是從種子產生的,生成的事物有些是透過改變形狀而產生的——如雕像;有些是透過增加而產生的——如生長物;有些是透過減少而產生的——如把大理石削成赫耳墨斯神像;有些是透過堆放在一起而產生的——如房屋。’”實際上,這些玄而又玄的理論亞里士多德也正在探索著它們的正確答案,只可惜沒有人與他辯論來推動他思維的縱深發展。
白天,亞里士多德與弟子們在林中漫步,討論哲學、政治、物理等諸多問題。晚上,亞里士多德伏在桌前,奮筆疾書。他要在夜深人靜之時記錄下來他每天的新思想和新問題。他研究的領域太廣泛了,儘管他知識淵博,但他畢竟是個人不是臺機器,他缺乏資料,沒時間去調查和觀察,他太忙了!他多希望有人支援和幫助他的研究啊!也許是師生情誼深厚,也許是心有靈犀,亞里士多德收到了遠在埃及的亞歷山大送來的整船的資料和實物!亞里士多德欣喜若狂,這都是些多麼珍貴的東西呀:那麼多不知名的花、草、果、木,那麼多沒見過的動物、礦石!
於是,每天晚上,亞里士多德都在撰寫他的各種著作,現在他寫得很流暢,因為亞歷山大保證說,他將源源不斷地把他在亞洲蒐集到的天文地理、飛禽走獸、花鳥魚蟲等各種各樣的資料和標本送到雅典城!亞里士多德有關動物研究的專著《動物學研究》已經快要完成了,在這篇著作裡,根據亞歷山大提供的各種動物,亞里士多德談到了綿羊、山羊、鹿、豬、獅子、鬣狗、象、駱駝、驢等動物,描述了燕子、鴿子、啄木鳥、鵪鶉、布穀鳥等飛禽,還涉及到烏龜、蜥蜴、鱷魚、毒蛇、海豚、鯨魚等爬行動物和海洋魚類。書中詳細地探討了動物繁殖的各種方式,它們的飲食、習性和行為等等。這篇鉅著的研究範圍從人到乳酪中的蛆,從歐洲的野牛到地中海的牡蠣,希臘人當時所知道但不熟悉的每一種動物都有詳細的描述,而且令人吃驚地恰切、準確。動物學是一門新學科,亞里士多德這個紳士般的學者靜坐在呂克昂學院之內,就可以獲得如此豐富的動物學資料,如果沒有亞歷山大的大力支援和幫助,能有這篇著作的問世嗎?當然,《動物學研究》絕非白璧無瑕,但不容置疑它堪稱是一部鉅著,我們只是想說明,這裡面有亞歷山大的功勞,他功不可沒。
古埃及的孟斐斯城。城門大開,走出一大隊人馬,他們向西北部的利比亞大漠走去。在臨行前,亞歷山大要去觀賞一下舉世聞名的金字塔。一座座巨大的金字塔矗立在大沙漠的邊緣,那兒是一片貧瘠的高原,沙丘起伏掀起滾滾熱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