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昭並不知道自己被髮好人卡。
他見到謝則安後揚了揚下巴,招手讓他上前,問也不問,直接說:“來讓裁縫量量。”
裁縫沒因為謝則安衣著寒酸而輕視他,畢恭畢敬地上前給謝則安量體型。
謝則安當然沒反對,乖乖隨裁縫折騰。
趙崇昭摸著下巴盯著謝則安看。
謝則安若有所察,抬起頭朝他微微地笑。
趙崇昭圓乎乎的腮幫子抖了抖,瞪著謝則安直看。明明還是一樣的五官,怎麼越看越順眼呢?
趙崇昭心情大好,對另一個裁縫說:“叫你娘子跟人去給三郎的阿孃和小妹的尺碼量來,他們三個人的衣服都要快點趕好。”他頗為嫌棄地掀了掀謝則安身上的破襖,“這麼走出去實在太丟我臉了。”
謝則安從來沒有“不吃嗟來之食”的窮骨氣,他欣然接受趙崇昭的安排:“以後我一定還殿下許多套。”
趙崇昭嗤之以鼻:“我還缺幾套衣服嗎?”
謝則安說:“殿下當然不缺,聊表心意而已。”
趙崇昭聽慣了別人奉承,聞言點點頭說:“那好,我等著。”
開始上路時謝則安發現馬車裡也變了樣,稻草上鋪上了一層軟毛,暖和無比。上頭加了張小桌子,擺著點心和熱茶。一旁還放著三個暖爐,做工精巧,正冒著嫋嫋暖煙。
……萬惡的資產階級!
李氏看到這些變化不僅沒覺得欣喜,反而憂心忡忡。她對謝則安說:“三郎,你這次是遇到貴人了,但是……”
謝則安說:“放心,我不會亂說話。”
肯帶你玩玩不代表會永遠站在你這邊,一邊是個萍水相逢的小娃兒,一邊是皇帝的妹妹、當朝長公主,孰輕孰重誰不會分?在沒有徹底弄清楚情況之前,謝則安不會輕舉妄動。
他從來不缺少忍耐這種美德。
母子正對話著,近侍的聲音又從外頭傳來:“謝小官人,殿下讓你過去他車上。”
謝則安一愣,對李氏說:“大概是貴人覺得路上太悶,找我過去解乏。我過去瞧瞧,您看好小妹。”
謝小妹說:“我才不用阿孃擔心!”她氣鼓鼓地瞪著謝則安,“我討厭那個殿下,他想搶走哥哥!”
謝則安捏捏謝小妹的鼻子:“沒想到小妹居然是個小醋罈子,以後哥可都不敢娶媳婦兒了,要不然醋罈子要打翻咯。”
謝小妹臉一紅,把腦袋埋進李氏懷裡:“哥哥壞!不理你了!”
謝則安俯身親了她一口,說:“哥哥一會兒就回來。”說完他抱起一個暖爐跳下了馬車。
近侍本來還在做心理建設,猶豫著要不要彎下腰讓謝則安踩著下來呢,沒想到謝則安已經利落地雙腳著地,朝他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近侍說:“這樣下車多危險!”
謝則安說:“沒事,摔了正好,我這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摔摔快長高。”
謝則安的一通歪理讓近侍咋舌。
謝則安友好地問:“又是你來叫我,你叫什麼名字?”
近侍說:“小的叫小德子。”
謝則安說:“小德子是殿下叫的吧,朋友之間總不好小德子小德子地叫。你本來的名字呢?”
近侍愣住了,快到趙崇昭馬車前才說:“我叫張大德。”
謝則安說:“喲,大德你這名字可真佔便宜。”
張大德說:“啊?”
謝則安說:“信佛的人只有見著高僧或佛祖才管叫‘大德’,”他朝張大德擠擠眼,“大師厲害啊。”
謝則安的表情和語氣都太有趣,張大德忍不住笑了起來,露出兩個小小的虎牙。
他覺得謝則安和別人好像有點不一樣。
謝則安把暖爐擱在趙崇昭車前,伸手撐著前頭的直板往上一躍,坐穩後回過頭對張大德說:“你叫我三郎就好。”
說完才抱起暖爐鑽進車裡。
趙崇昭體型圓胖,自個兒佔了半個車廂。偏偏他還怕冷,地上鋪著厚厚的野獸皮毛,暖爐燒到最旺,整個車廂封得密不透風的,在大冬天裡暖得有點滲人。見謝則安進來了,趙崇昭直直地盯著謝則安瞅:“你這麼快就和小德子聊上了?”語氣有點酸溜溜的。
謝則安說:“交換名字而已。”
趙崇昭說:“你好像識字吧?我叫你過來是想你念書給我聽,路上無聊,我們可以順便聊聊天。”
謝則安說:“行,不過我斷句不是很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