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則安忙,其他人也沒閒著。
呂寬忽然在京城聲名鵲起。
因為姚鼎言說了一句:“呂寬,我之顏回者也。”
顏回,孔子最喜歡的學生,人稱小聖人。姚鼎言在士林的地位一直非常高,這話一出,一眾譁然,紛紛打聽起呂寬是何許人也。
姚鼎言的話很快傳到趙崇昭耳中。見到姚鼎言時,趙崇昭興致盎然地問:“聽說姚卿找到了顏回。”
姚鼎言這段時間與呂寬越走越近,已經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以前他覺得謝則安能懂他,所以始終對謝則安另眼相看;現在他覺得謝則安根本不懂他,呂寬才是最明白他的人。
聽到趙崇昭發問,姚鼎言將呂寬的來歷娓娓道來,最後猛誇了呂寬一通。
趙崇昭來了興趣,和姚鼎言約好處理完政務一起去他們家走走,見見這個呂寬。
姚鼎言自然一口答應。
趙崇昭與呂寬的見面非常順利,呂寬向來擅於察言觀色,哄得趙崇昭非常開心。謝則安最近忙著帶太學、百川書院的人去“實習”,一時半會兒閒不下來,趙崇昭只能自己找樂子。
呂寬和朝中其他人不大相同,說話總能說到趙崇昭心坎上,趙崇昭一下子喜歡上他了,沒事兒就往姚府跑。姚清澤沾了呂寬的光,見到趙崇昭的次數也多了起來,不出幾日,趙崇昭便命人把姚清澤安排在御書房當值。
姚清澤對呂寬更為看重,平日裡總以兄長之禮待之。
呂寬正式打入姚清澤的“小圈子”裡。他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瞭解姚清澤“小圈子”裡的人,他最先注意上的是“蔡陽”。沈敬卿是姚清澤的大舅哥,心胸狹隘,不堪大用,呂寬對他沒什麼指望,準備好好供著別讓他惹禍。
這個“蔡陽”卻不一樣,“蔡陽”是有正經功名在身的舉人,又以蹴鞠為由頭和趙崇昭搭上了線,怎麼看都是一顆好棋子。
只不過這“蔡陽”看起來總有點古怪,別人當上舉人後都忙著準備科舉,他卻晃晃悠悠好些年,光顧著經營蹴鞠社那一塊。
呂寬找了個由頭和“蔡陽”單獨聊天:“蔡兄不準備參加科舉了?”
此“蔡陽”當然不是呂寬以為的蔡陽,他是蔡東,流氓地痞出身,大字不識幾個,參加科舉不是找死嗎?他現在開始看書了,不過懶得自己看,都叫些長相姣好的美少年給自己念。至於自己對著美少年能把持多久,聽進多少,蔡東從不強求。
蔡東說:“科舉太難了,我不願和人去擠這道難走的獨木橋。世上寬敞的大道有千千萬,何必只盯著科舉不放。”
呂寬說:“蔡兄好胸懷。不過世上大道千千萬,最好走的還是士人這條道。你能有個進士出身的話,許多事都會迎刃而解。”
蔡東挑挑眉,“哦”地一聲,應道:“這道理我也懂,可惜我才疏學淺,去科舉只會自取其辱罷了。”
呂寬暗示說:“姚參政正是用人之際,你若是真想出頭,大可現在開始準備。”他笑了起來,“你的能耐大家都看在眼裡,相信你日後一定能為姚參政排憂解難。”
面對呂寬丟擲的橄欖枝,蔡東可不會高尚到一口拒絕,他確認般問道:“即使我的文章寫得再糟糕都可以嗎?”
呂寬說:“也不能太糟糕,不過不用擔心,到時我會給你‘出主意’。”
蔡東與呂寬對視一眼,頓生知己之感:這傢伙多卑鄙、多齷齪、多沒下限啊!太棒了!這麼巧我也是!
蔡東笑著與呂寬分別。
水越來越渾了。
蔡東想到還在外頭忙活的謝則安,提筆給謝則安寫了封信,告訴他京城已經失火,再不回來趙崇昭很快又會讓人給哄走。
謝則安收到蔡東的信時有些意外。
蔡東這傢伙突然這麼助人為樂,實在讓他看不透。京城的變化在他意料之中,他會離京正是想引蛇出洞,讓呂寬行動起來。這不,他離開沒多久,呂寬轉暗為明瞭。
躲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走到明處之後,他們做事反而會處處制肘。
徐君誠他們可不是眼瞎的。
謝則安把蔡東的信燒燬,啟程回京。已經入秋了,官道沿途秋色繽紛,滿山滿野都金燦燦一片。謝則安騎行入城,慢了下來。
謝則安走到御書房外時,裡面傳來趙崇昭爽朗的笑聲。他從窗外望去,只見趙崇昭與姚清澤相談甚歡,彷彿在聊什麼非常有趣的話題。
謝則安一怔,不知怎地想到趙崇昭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