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昭一直坐在床前看著謝則安。
見謝則安緊皺著眉頭睡得很不安寧,趙崇昭整顆心吊在半空,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掐緊了一樣,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趙崇昭躺到謝則安身邊,用力把謝則安抱緊:“三郎,三郎,我錯了,三郎,我錯了……”
他說得很輕,像怕吵醒了謝則安;他反反覆覆說到大半夜,像怕謝則安聽不見。直至嗓子漸漸發啞,兩眼再也睜不開,趙崇昭哽咽著把謝則安抱得更緊,眼淚滑進謝則安頸邊。
謝則安最近太累,直至五更天才慢慢轉醒。等看見身邊躺著的趙崇昭,謝則安先是一怔,然後想了想這天要不要早朝,得到“不用”這個答案後他又閉起眼歇了一會兒,起身穿衣洗漱。
他穿上朝衣回頭一看,趙崇昭還在睡。
謝則安皺了皺眉,上前伸手探了探趙崇昭的額頭。一探之下,謝則安眉頭皺得更深。
這傢伙發燒了。
謝則安立刻叫戴石去把胡太醫請過來。
胡太醫還沒到,趙崇昭轉醒了。他嘗試著開口:“三郎……”
謝則安聽到趙崇昭那啞得不成樣的嗓音,呆了呆,問道:“怎麼會突然病倒?”
趙崇昭坐了起來,用力抱緊謝則安:“我害怕!”
謝則安氣得笑了:“你害怕什麼害怕得病了?”
趙崇昭說:“我害怕一睜眼,三郎你就不見了!”
謝則安微怔。
趙崇昭說:“三郎,三郎,三郎……”
趙崇昭沙啞的聲音聽得謝則安難受。他說:“別說話了,我叫胡太醫過來給你看看。”
趙崇昭平時雖然遲鈍得很,這次卻突然精明起來:他要是不趁著這個機會讓謝則安原諒自己,以後恐怕很難再讓謝則安心軟!
趙崇昭把手臂收得更緊,滾燙的額頭抵在謝則安頸邊:“三郎,我不知道。三郎我不知道你會覺得我和奕景有那種關係,他從小就和晏寧很像,所以我才會和他玩。三郎,你不要多想,我永遠不會喜歡別人,我這輩子只喜歡你一個,永遠只喜歡你一個,三郎,三郎,三郎……”
謝則安閉上眼。
趙崇昭每次都是這樣保證。
保證了一次又一次。
謝則安說:“別說了,先歇著。”
趙崇昭說:“我不要歇著!”他紅了眼,“三郎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
謝則安一怔。
他說道:“我沒有不相信你。”
趙崇昭的手臂微微顫抖:“你要是相信我,怎麼會吹那首《晚秋》?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謝則安錯愕。
趙崇昭說:“《晚秋》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三郎你要和我分開!你想和我分開!你不相信我說一輩子只喜歡你,你不相信我!”《晚秋》裡的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樣狠狠戳進趙崇昭的心裡不停絞動,他想起一次就難受一次。
偏偏它又在腦海裡不斷盤桓。
以前謝則安總會原諒他,不管他做出多荒唐的事,不管他犯了多少次蠢,謝則安都會站在他這邊。但他做了什麼?他只會對謝則安說“喜歡”“喜歡一輩子”“永遠不會變”,結果卻總是做出和這些事背道而馳的事。
謝則安從來沒說過什麼。
可有些事謝則安不說,不等於謝則安不在意。
在他一無所察的時候,已經一點點把謝則安推遠。謝則安不信他了,謝則安一點都不信他了。趙崇昭聲音越發嘶啞:“三郎,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你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以後我都不會再讓你失望了,我把耿洵他們都調回來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氣,我會改的,我全都會改的。三郎你不要離開我!”說到最後他喉嚨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謝則安斥喝:“別胡鬧了,躺下等胡太醫過來!”
趙崇昭緊緊地抱緊謝則安,不依不饒地往下說:“三郎,你再相信我一次……”
他不在意了,他什麼都不在意了,就算謝則安身邊有再多人他都不會再生氣,只要謝則安留在京城就好。他混蛋得讓謝則安那麼難過——他讓謝則安那麼難過卻根本沒察覺自己做了什麼,他真是個蠢到極點的混蛋。要是能讓謝則安高興起來,他馬上把那些看不順眼的傢伙都找回來——只要他們能讓謝則安高興就好。趙崇昭又紅了眼,小心翼翼地親了親謝則安的耳朵:“三郎,我保證再也不會亂髮火,再也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
謝則安感覺著趙崇昭那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