柵欄門上,牌上用白字寫著他遷移的地址,好讓她準知道往哪兒找他。一片樹葉飄然落到地上,他就回頭看,以為那是她的腳步聲。一個小鳥在花池子的泥土裡尋找小蟲兒,他就以為那是她的手在柵欄門上拉門閂兒;而在暮色蒼茫裡,輕微奇異的聲音從地上的窟窿、空洞的枝梗、捲縮的枯葉以及從別的微風、蚓類和昆蟲能夠任意活動的孔穴裡發出來的時候,他就以為,那都是遊苔莎正站在外面,輕聲低語,說她想要和好。
一直頂到那時候,他仍舊堅持從前的決心,沒去請她回來。同時,他那樣嚴厲地對待了她之後,他疼他母親的心,可就不像以前那樣厲害了,他對於那個把他母親排擠掉了的人,就又生出舊日的一些繫念來了。本來,嚴厲的感情,生出了嚴厲的待遇,而那種待遇,由於反應作用,又把生出那種待遇的情感消滅了。他越琢磨,他就越柔和。不過他對他太太,雖然自己要問自己是否給了她充足的時間——是否他在那陰沉的早晨,有點太沒給她防備,但是要把他太太看成了一個完全無辜而冤枉受罪的人,卻是不可能的。
現在他的氣頭兒既是已經過去了,他可就不願意說遊苔莎和韋狄的關係超過了不謹慎的友誼了,因為在遊苔莎的態度上,看不出她有什麼不名譽的形跡來。他一旦承認了這一點,他就不至於非要說她對他母親的行為是絕對萬惡不可的了。
十一月五號那天晚上,他想遊苔莎想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