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2 / 4)

小說:九尾龜 作者:嘟嘟

笑不言。一夜無話,不提。

到了明日上燈時候,果然陳海秋拉著修甫同來。不多時,貢春樹也來了。當下碰和腳色已齊,文仙親手配了籌碼,大家入座扳莊。秋穀道:“你們不要心慌,先發了局票再說。”修甫道:“果然,待我寫起來就是了。”秋穀道:“今天碰和只有四人,我自己也叫一個,趁趁你們大家熱鬧。”文仙瞅了秋谷一眼,卻不作聲。

秋谷便叫了陸蘭芬,修甫叫的龍蟾珠,貢春樹不消說自然是金小寶了。修甫提筆在手,一一寫好。秋谷拿過來點一點不錯,就把花筱舫的一張局票抽出來擱在旁邊,還有那三張局票一併交在孃姨手中,叫他傳下樓去。陳海秋見了,詫異道:“一樣的四張局票,自然一起去發,為什麼要留下一張,難道還恐怕他來得太早了麼?”

秋穀道:“不是這個講究,少停你自然明白。”陳海秋不便開言,心上十分的疑惑。

修甫同春樹也有些不懂起來,同聲問道:“到底你是個什麼意思?不妨此刻說明。”

秋谷笑道:“這是我的軍機密事,豈能和你說明?你們不要開口,在旁看著就是了。”

說罷不由分說,自家坐下,便去扳莊。

陳海秋等見章秋谷不肯說出,也不曉得他葫蘆裡頭賣的是什麼藥,又不好苦苦的追問,便只得歸座扳莊。扳好了莊,轉過坐位,碰不到兩副,陸蘭芬已經到了。

湘簾啟處,蓮步移時,香風已到。眉畫初三之月,綠鎖橫波;鬢挑巫峽之雲,花欹寶髻。戴一頭翡翠押發,穿一身淺色衣裳,輕啟朱唇,低開檀口,笑盈盈的叫了一聲“二少”。秋谷還不曾答應,這一聲不打緊,早把個貢春樹叫得直跳起來,逼緊喉嚨打著蘇白道:“阿呀!先生格喉嚨脆得來格,一聲‘二少’,叫得倪骨頭才酥脫格哉!”蘭芬聽了,免不得粲然一笑,別過頭去就坐在秋谷身旁。修甫等大家鬨堂大笑起來,秋谷也忍不住笑了,卻向貢春樹道:“你的一身功架固然不錯,但是見了一個倌人就要吊膀子,我看你也有些應酬不來。就如張書玉一般,到得大家吃醋鬧出事來,你卻又把一個頭直縮到腔子裡去,倒要卸到我旁人身上,替你們調停這一件醋海的官司。像你這樣的人,真是那天字第一號的滑頭碼子。”說得陸蘭芬好笑起來,抿著嘴笑個不住。春樹無言可答,只得笑道:“你這般發急,敢是怕我割了你的靴腰麼?我雖然是個滑頭,朋友面上也未免有些不好意思,你只顧放心就是了。”

秋谷狂笑道:“我向來不怕剪邊,你只要看中了蘭芬,儘管自家去做,我若有了一毫醋意,就罰我做一個萬世的烏龜,與現在的康撫臺一樣。你道如何?”這一句話來得突兀,把辛修甫等三人又招得大笑不止。好一會,方才漸漸的止住笑聲。

修甫笑道:“現在有多少道臺知府,翰林舉人,拼著性命奴顏婢膝的在那裡巴結著康撫臺,惟恐不當其意。你卻把他比作烏龜,還藉著他來賭神發咒,若被那班大人先生們聽見,直要把你當作個一生的切骨之仇。從來惟口興戒,以後還是收斂些兒為是。”秋谷聽到此處,不覺肅然拱手,對修甫道:“多謝良言,有逾金石。我章秋谷一生的吃虧之處,就是處處以狂態逼人,以致場屋文章不中主司的繩尺,清流議論每來朋輩之譏評,想起來真是有損無益。如今定當隨處留心,學為謙退,庶幾不負你勸我的一片熱心。”說罷,大家嗟嘆不已。

陸蘭芬見秋谷有些抑鬱的神情,便提起了精神殷殷勤勤的和他說笑。秋谷一面應酬,一面碰和,把那一腔的豪情勝概登時又提了起來。剛才是拔劍斫地,搔首問天,大有四海無家,前路蒼茫之恨;如今卻又是俯觀山海,高見風雲,又有那斗酒十千,紅綃買醉的神態。

正碰著和,陸蘭芬忽地問著秋穀道:“唔篤常州有一個姓方格客人,說俚是安徽格候補知府,耐阿認得俚格?”秋谷聽了,初時想不起來,細細想了一會,方才想出是他。原來章秋谷原籍本是常州,後來因住在南京多年,所以入了金陵籍貫,直至秋谷丁了外艱之後,方才移到琴川。常州有幾處祖墳,每年春、秋二季,秋谷必到常州祭掃一趟。前書中貢春樹初到上海之時,也曾表過,按過不提。

只說章秋谷猛然記起這個姓方的客人,同秋谷向來認識,家中也有二三十萬家財。自家本是個目不識丁的人,你就是叫他寫封平常通候的書信,他也寫不出來。

恰又有一樣脾氣,最怕人家說他不通,最喜要結交一班名士。從前章秋谷回來掃墓,住在貢春樹家,不知怎樣的被他打聽著了,曉得章秋谷是個風流才子,當代名家,連忙自己先來拜會,又請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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