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二少”。秋谷連忙看時,原來就是那位臥雲閣的女東家老二。
秋谷連忙答應一聲,對著他點一點頭。老二星眼微橫,蛾眉半蹙,瞅了秋谷一眼道:“二少,耐倒有良心格!”正是:
徐娘半老,難為墮馬之妝;商婦多情,誰有青衫之淚?
不知後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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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回 渡銀河秋娘聯舊好 諧鳳侶名士結新歡
且說章秋谷見了那位老二,倒不覺呆了一呆。看著老二的那般模樣,狠覺得有些不尷不尬的樣兒。回過頭來再看賽金花時,只見賽金花側著臉坐在那裡,看著秋谷的臉微微展笑。見章秋谷驀地裡忽然回過頭來看他一眼,賽金花會意,連忙別轉頭去,忍不住“格”的笑出聲來。章秋谷到了這個時候,憑你是個花粉叢中的老手、綺羅隊裡的慣家,也不由得有些左右為難起來。只得對著老二道:“我們到那一邊去,揀了房間坐一回兒何如?”
老二把嘴一披,只不開口。王小屏哈哈的笑道:“今天你也太覺得快活了些,如今該應要碰個釘子。你還沒有知道,老二已經來了好一會兒,就在隔壁房間裡頭看了多時,我們都沒有知道。”秋谷聽了,知道老二翻了醋罐,沒奈何,只得要向他陪個小心的了。便又回過頭來,先向賽金花飛了一個眼風。賽金花是何等伶俐的人,心上早已明白,微微一笑,立起身來,對著辛修甫說道:“倪去哉,晏歇點一淘請過來。倪來浪連福裡第九號,勿要忘記脫仔。”說著,又飛了章秋谷一眼,竟自姍姍的去了。
這裡老二見賽金花走了,便對著章秋谷冷笑一聲道:“二少,耐倒好格,倪末一徑來浪等耐,耐倒來裡尋開心!”秋谷笑道:“真正冤枉,我何曾在這裡尋什麼開心?不過這個人是辛老爺的舊相好,多年不見,如今在這裡遇見了,大家免不得講幾句話兒,與我什麼相干?”老二又冷笑道:“既然是辛老爺格相好,勿關耐事,耐為啥要搭俚吊膀子?朋友面浪,耐去剪俚格邊,阿要難為情呀!”秋穀道:“你們聽聽,這又是信口栽埋人的話,我何曾和他吊什麼膀子?”老二瞟了秋谷一眼道:“像耐實格規矩人,洛裡肯搭別人吊膀子?剛剛來浪吊膀子格,是隻眾生!”秋谷叫一聲“阿呀”道:“你這個人怎麼開口就講罵人?”老二呸了一口道:“耐說勿曾吊膀子呀,倪罵格排吊膀子格殺千刀,勿是罵耐嘛!”秋谷不覺笑道:“算了,算了!不用再罵了,就算是我錯了如何?”
老二停了一停,又對著章秋谷冷笑道:“二少,耐阿是做仔邵萬生格東家哉?”
秋谷聽了,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待要開口時,老二早接著說道:“耐勿開南貨店末,要几几化化老蟹做啥?”這一句話兒,說得大家都好笑起來。秋谷卻對著老二做個手勢,又往自己鼻子上指了一指。老二猛然省悟,不覺得面上紅了一紅,伸過手來把秋谷打了一下道:“只有耐末總歸比別人家刁梟點。”秋谷一笑,也不開口,大家也沒有留心。
略略的坐了一回,秋谷便同著辛修甫等幾個人,到老二那裡去吃了一頓便飯,秋谷又邀著辛修甫打了八圈牌,給了二十塊錢的頭。老二謝了一聲,收了進去。這一夜,章秋谷自然是不得回來的了。劉郎再到,天台之舊路依然;神女多情,巫峽之行雲無恙。驚鸞顧影,飛燕迴風。寶鈕郎當,羅衣熨貼。就日偎雲之夢,飄煙抱月之腰。這些情節,也不必去提他。
只說章秋谷在老二那裡住了一夜,便回到新馬路公館裡頭來。見了太夫人,太夫人對他說道:“你昨天晚上住在什麼地方去的?為什麼不預先招呼一下?害得他們兩個人昨天晚上直等了一夜。”秋谷只微微的笑,不說什麼。太夫人略略訓戒了幾句,便也罷了。
秋谷回到他夫人房內,見他夫人睡在床上,微微的有些睡著。秋谷也不去叫他,又走到陳文仙房內看時,只見陳文仙獨自一個人靠窗坐著,一手託著香腮,好象想什麼心事。見了秋谷,便慢慢的立起身來,微微笑道:“你昨天到那裡去的?”秋谷走過來,握著陳文仙的纖手道:“對不起,你昨天等了一夜。”文仙笑道:“自己人何必這般客氣?我只問你昨天到底在什麼地方?”秋谷便把老二和賽金花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陳文仙聽了,臉上不由得呆了一呆,一言不發。秋谷見了,心上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不免溫溫存存的安慰一番。
到了晚間,辛修甫同著王小屏、陳海秋三個人,都到章秋谷公館裡來,邀著他一同出去。秋谷換了衣服,又到太夫人那裡稟知。太夫人問道:“今天回來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