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得為自己——也為他做些什麼,與其等待,不如親自尋找可以繼續走下去的路。
她漸漸接近那個塔樓,這才發現這裡的制式和別處大為不同,不光建築物的高度不一樣,就連外觀都大相徑庭。雖然大部分地方已經陳腐坍塌,卻依舊能看得出曾經的雕樑畫棟,氣象森嚴。看樣子既不是祭祀的場所,也不像普通百姓的屋子,倒像是一座宮室。
馬荊棘定了定神,燃起手中的幽藍的冥火,跨進了眼前一道幾乎兩人多高的石門中。
初時的一兩步並沒有什麼的特別的動靜,腳下是古舊的石板,走起來依舊十分平整。可不五步的距離,周圍突然有兩道兵刃破空的聲音襲來,她急忙朝後一躲,只聽“鏘”的一聲,金屬交刃的光芒在眼前閃過,還沒等她看清楚,那兩支兵刃又迅速分開,換了個方向朝她砍去。
馬荊棘急忙用天妃鈴劃出銀白的結界,全神貫注的迎敵。幾個回合下來,卻發現這些攻擊雖然兇猛,卻不帶法力,和普通人類的進攻沒什麼區別。她猶疑著又往前走了幾步,四周兵刃的聲音更密,她像是被藏在黑暗中的不知名軍隊包圍了。
四周除了這些兵刃之聲,再聽不到其他動靜。她輕彈手指,瞬間又催動了兩隻銀鈴,結界的光圈頓時擴大了一倍,在淡淡的銀光下,兵刃之後的人終於露出了真面目——眼睛的位置是兩個空洞的窟窿,白牙森森,握著兵刃的手指骨節畢現——在破損的盔甲下竟是連一絲皮肉都沒有的枯骨!
這般詭異的情景讓她忍不住驚喘了一聲,退後一步,十幾個骷髏士兵立刻如鬼魅般湧上來,兵刃的冷光晃眼生疼。她定了定神,一手穩住天妃鈴,一手握起青炎刺,靈力灌注,碧色的火焰暴漲數尺,揮動之間,正中離的最近的骷髏胸口,骨架頓時連帶著身上的盔甲,亂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
可剩下計程車兵們並沒有因此而卻步,或者說,沒有血肉的骨架根本不懂得退縮。他們依舊爭先恐後的圍上來,只想將眼前的入侵者驅逐。馬荊棘一咬牙,乾脆撤去了天妃鈴,只催動青炎刺撲進了骷髏群中。碧光所到之處,大大小小的骨頭紛亂的散了架。這些沒有生命計程車兵雖然看起來詭異,但攻擊力畢竟只有人類的水準,無法和蘊含天地靈氣的法器抗衡。
然而就算砍人的時候不算太費力,但數量一多,也很要命。馬荊棘漸漸覺得有些吃力,腳下經常會被堆疊的白骨絆到,行動不便,好幾次差點被兵刃刺中。
如今倒不是能不能殺光這些骷髏兵的問題,而是怎麼樣才能突破包圍換個乾淨點的地方再殺。她略一思忖,伸出手來,掌中很快凝結出七彩的斜齒蘭,手一揮,花瓣化作無數光點四散出去。斜齒蘭是由九尾狐的血氣所化,妖邪之物天生對等級更高的妖怪有所畏懼,因此當這些七彩光芒散開的時候,骷髏兵們果然不再擁擠著上前,反倒朝後退了兩步,動作也變得遲緩下來。
趁著這個機會,她一路朝前跑去,耳邊卻徒然響起一陣幽幽的樂聲。像是笛音,卻又比笛音更加詭譎幽怨,聽起來陰氣逼人。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回頭望去,身後的骷髏士兵們竟然全都停止了行動,一個個垂下了手臂,手中的兵器鏘然落地,再無聲息。
她驚訝的退了兩步,一道白影自眼前的黑暗中緩緩而來,長髮逶迤及地,是同黑暗一樣濃的顏色,瞳孔卻是冰藍。瘦削的手執一管短短的骨笛,正放在蒼白的唇邊。遠望而去,眉心正中一道血紅的印痕清晰可見,模樣清冷,分不清男女。
感覺不到妖氣,是人麼?什麼樣的人竟會在這樣的地方驅遣一群沒有生命的骷髏士兵?
無論如何,這畢竟是煉妖陣的最後一關,眼前不管出現什麼,都是兇險萬分!
她警惕的望著來人,正要開口詢問,那人卻拿下唇邊的骨笛,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吹響起來。
這一次,笛子沒有發出任何樂聲,卻在片刻之後,在她方才經過的地方,那些破碎的骨頭都慢慢的支了起來,重新拼成一具完整的骨架,搖晃著,目不斜視的經過她的身邊,站在了那個長髮白衣人的身後。
他朝她走過來,俯下身,冰藍的眸子裡冷冷的不帶一絲生氣。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凝滯在這樣的目光裡了,就在這時,一個古怪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妖怪?”
不知這個人已經多久沒有說過話了,因為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沙啞,像是喉嚨口被什麼堵著,但至少她能聽出,這是個男子的聲音——確切的說,是個少年。
這上古傳下的妖陣的最後一關,竟由一個人類少年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