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佳躺在地上。捱了一頓暴風驟雨的打後,她反而挺平靜了,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有人又搬進好幾個箱子來,開啟。老巴在裡面翻來翻去,一邊翻一邊怒吼著:“這些才他媽值幾個錢,段長江這個混蛋,沒*的,他居然連這個都要!”
老巴從箱子裡拿出一串珍珠項鍊,大概就是旅遊商店裡賣的貨色,幾百塊一條吧,舉在手裡,哭裡帶著笑:“真他媽貪,真貪啊。”
那串珠子被狠狠扔到地上,散落了一地。接著是字畫,有段長江自己寫的,也有一些名家的,都裝裱得很好,卻被老巴撕得粉碎。再接著是那幅金子的奔馬圖,老巴把它扔在地上,拿腳在上面使勁地跺著。還有那些化妝品,全被摔在地上,散發出濃郁的化學味道。
屋裡的幾個人都不說話,默默地看著他們的老大發洩著。
老巴最後翻出了那塊鑲鑽的手錶,走到薛佳面前,蹲下,跟她說:“我告訴你,這真是給我女兒結婚準備的。我把它送給了你這婊子。你知道嗎,為了這個橋,我已經傾家蕩產了,我幾乎把公司賣光了,拿著錢去討好段長江。我一直告訴我自己,拿下這個工程,有了貸款,我就可以給我女兒再買塊新的、更好的表。現在我什麼都沒了。”
薛佳看著老巴,由於耳鳴,她聽到的老巴的聲音很小。她覺得老巴的嘴張得那麼大,卻發出蚊子般的聲音,很好笑。哦,這真是個可憐的傢伙,誰讓他當了硬幣的背面呢?
“你還想活嗎?那你就把段長江去哪兒了告訴我。”老巴絕望地說,“我現在只有你一條線索,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薛佳閉上了眼睛。她不是不想說,她是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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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樁買賣(1)
第二十章 一樁買賣
老巴哭累了,罵累了,就讓手底下那幾個人繼續審薛佳。薛佳根本就說不出來段長江在哪兒,捱了多少揍,也只是沉默。
“老闆,這小妮子還挺堅貞的,我們把她沉了海算了……和那個老孃們兒一起。”幾個人出主意。
薛佳心裡嘆氣,沉海也可以,早點解脫,並不是什麼壞事。
老巴看明白,薛佳確實不知道段長江的行蹤,氣哼哼地說:“這女人留著也麻煩,沉了吧。明天有颱風,你們把她往海里一扔,什麼都找不見了。就明天吧。”
說完這些,老巴就走了。
天色逐漸黑暗下來,薛佳感到寒冷、飢餓和疼痛。身上的衣服已經撕爛了,現在要是照鏡子,估計也很難看。這真是不可想像,昨天還衣著光鮮住豪宅衣錦繡,吃著山珍海味,今天就淪為階下囚。沒有人理她,她將成為失蹤的人,實際上是葬身大海。薛佳想,這一切的起因是什麼呢?是因為自己喜歡蕭正宏?平心而論,開始的時候,薛佳對這場愛情並沒有太多的期待,她只是很喜歡這個男人,富有、帥氣、細緻。後來只是在蕭正宏的主動之下,才半推半就,誰知道就此落入轂中。
也許自己長得再醜些,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也許自己安於當一個記者,對命運的改變不抱過多的奢望,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也許自己接受席文斌的好意,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有時候平淡才是福分。但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窗外有海浪的聲音,越來越大。
想了很久,薛佳睡著了,她已經不會哭了,她覺得,所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應該承擔。
天快亮的時候,屋裡進來了人,二話不說把薛佳拖進了衛生間,拿膠皮管子對著薛佳沖涼水,就像沖洗一頭待宰的牲口。又冰又疼,薛佳一下子清醒了。最後,那幾個男人扔給她一條毛巾,一套乾淨衣服,催促道:“動作麻利點,我們得趕路。”
薛佳心裡一沉,知道自己要到頭了。
她穿上衣服,照了照鏡子,臉色發青,嘴唇蒼白。那是一套普通女人穿的衣服,花襯衫,灰色長褲,還算合身。薛佳覺得自己這樣還挺好看的。不知道為什麼,薛佳突然想起邢胖子給她穿的學生制服來……也許,自己就是要在角色扮演中死去吧。
她剛走出衛生間,就被蒙上眼睛,堵住嘴巴,綁住雙手。幾個男人幾乎是架著她往外走。儘管有思想準備,薛佳還是忍不住抖了起來。她真的害怕了,她害怕被沉入大海時會感到無比痛苦,害怕冰冷和黑暗。
那些人把她塞進汽車,扔在座位下面,很快開走。薛佳就像一袋麥子。
是的,每個即將被處決的人都會這樣,不被當作人,只會被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