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賦稅又緊,本想幫些忙卻使不上力,所以……”
“公子!”
郭縱終於坐不住了,原先白瑜找了他好幾次,他哪能不知道白萱這次來武安是為了什麼,然而磁山的鐵礦終究是他手裡的,就算一時變不成錢也不會爛掉,哪裡有將利益白白送給別人的道理?趙勝這些話明顯是想讓白家插手冶鐵業,郭縱怎麼可能答應,誰知他剛驚撥出一聲公子,趙勝卻向他擺了擺手便開門見山的笑道:
“郭家主請不要急躁,我雖然沒曾做過生意,但是也懂利不可輕予的道理。而且白姑娘並不是看不懂事的人,所以咱們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裡了,倒不妨把話挑開的好。”
“唉……”
郭縱聽到這裡忍不住頹然的嘆了口氣,“把話挑開”那就是說趙勝已經不想再把這場什麼“拜會”、“商量”的戲演下去了,後邊的事還用再說麼。
白萱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淡淡一笑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只是想替郭家主向白姑娘借些錢。”
借錢?趙勝此話一出,白萱,郭縱,甚至范雎都頓時愣住了。
其實從郭縱剛才那聲“公子”開始,趙勝那些“與郭縱商量著去找白萱”的檯面話就已經被戳破了。彼此都是明白人,趙勝也犯不著再遮遮掩掩,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
“不錯,正是借錢。郭家主和白姑娘的心思你們彼此都是清楚的。白姑娘也知道,郭家主這些年在磁山站住腳不容易,能闖出諾大的家業不知費了多少心血。利不可輕予這些話我就不多說了,畢竟在你們面前免不了班門弄斧之嫌。
我只想說說趙國朝堂上的意思。趙國偏居北陲,除了邯鄲郡和河東晉陽一帶以外,別處土地皆是瘠薄,遠不像別國一樣處處沃土,國本之道一向艱難,所以各地才會盜掘成風、屢禁不止。這些事趙勝明白,你們也明白,這些作奸犯律之人並非天生就是壞人,所求的其實不過就是一口飯吃,如果能得溫飽,誰還會天天提著頭顱朝不保夕?這些人趙勝並不怪他們,反倒可憐他們,由此更是想到了趙國的家國之難,所以才會相煩白少主鞠請許行先生來趙國,正是要向他求學精耕細作之道。
然而精耕細作哪有那麼容易?齊國也好,魏韓也好,秦國關中也好,這些地方堪稱糧倉,哪裡不是經過了幾十年上百年的經營?然而趙國卻並沒有這個條件,除了邯鄲和晉陽,向北的代郡、雁門、雲中,噢,還有原先的中山都是這十幾年先王剛剛才拿下來的,根本就是連片的荒蠻之地,要想將這些地方都變成沃野,莫非也要等上幾十年麼?
如今強秦步步緊逼,是不會給趙國時間的,那麼趙勝也只能行變易之法了。怎麼做?無非是深耕沃肥,以農具肥力之力換時日之緊迫。原先的銅鐵農具雖然已經不少,但你們也知道這些東西極難做成長農具,無法深翻土地,所以趙勝才會相請郭家主改進冶鐵之法,求的就是做出能夠深翻土地的鐵製農具。
我知道郭家主如今鍛造出好鐵不容易,若是緊住手少造一些必然是物稀為貴、一本萬利,而多造的話卻會將獲利攤薄,反而成了出力不討好之舉。這樣想無可厚非,可是趙勝為家國長遠之計而謀卻不能與郭家主一樣想,還請郭家主能明白趙勝之意。”
一本萬利與萬本萬利哪個更好只要不是傻子誰都明白,要不然郭縱也不會對趙勝讓白家插手冶鐵業如此牴觸了,然而這種新的鍊鐵法是趙勝教給他的,現在沒有當著白萱的面以此相要挾已經足夠給他面子了,而且趙勝又把話說的這麼清楚,郭縱就算心裡不願意,嘴上卻不好說出來,皺著眉低頭思謀了片刻,忙將話題往旁邊一岔道:
“公子當初不是說要興鐵兵麼,怎麼……”
趙勝笑道:“只要好鐵足數,不但鐵兵要興,鐵農具也是要興的。但是以郭家主如今每日所煉之數,到什麼時候才能興兵興農?”
所謂雞不同鴨講,郭縱作為商人想的終究還是怎樣才能少投資多賺錢,雖然趙勝剛來的時候已經跟他說過要發展鐵兵器,但他並沒有在意,此時仔細一想,突然才發現趙勝恐怕早就有將白家拉進來的意思了。這……
郭縱牙疼似地咧了咧嘴,轉頭看了看白萱,在確信她跟趙勝是一頭的,就算聽到什麼也不會出去亂說以後,這才吸了口氣說道:“小人身為趙國人,豈能不懂公子之意。只是小人剛才已經跟公子說了,這樣的好鐵鑄煉之法萬萬不能洩露出去,就算白家可以出資相助,小人幾年之內也不可能多招多少人以增加鍊鐵之數,所以此事還請公子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