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爺爺年紀大了,平原君這時候來,若是談的久了,只怕攪了許爺爺休息……你,你還是去聽著些好了,若是太晚,你想些法子讓人進去提醒提醒,不過萬萬不要亂了禮數……去吧。”
“哦,奴婢這就去。”
小丫鬟得了準確吩咐,連忙一本正經的答應一聲後斂裙快步沒入了院中的昏暗。
……
許行雖然不是白家的內親,但與白圭、白鐸他們卻是幾十年的過命交情,再加上這次來趙國又是應趙勝所請,白瑜自然更不敢有半分怠慢,早早的便把他安排進了內宅深處的上手院落。此時許行早已聞訊等在了院門之外,兩下一見,一陣恭謙執禮之後便相互鞠請著走進了院去。
許行是農家宗師,雖然在後世名聲不顯,但在先秦卻是大名遠播,當年與孟軻一場稷下農儒之辨雖然誰也沒說服誰,卻實實在在震動了各國,而且還順帶挖了孟軻的牆角,把他門下的兩名得意弟子陳相陳辛變成了自己的門徒。
黑暗之中就算有紗罩燈籠引路也看不清朗什麼,但進廳後趙勝打量清楚了許行的容貌,心裡卻是親熱頓起。這位老爺子虛發雜白、壽眉頎長,紅堂方臉上始終帶著溫厚的笑容,個頭不高卻是精幹壯實,一身粗布短衣外加緊紮在腰間的麻繩更顯樸實。眉眼間分明就是八三版射鵰裡的洪七公。
實在是太像了……趙勝心頭一熱,笑談間不由自主的伸手攙住了許行的胳膊。古代拘禮需要適當的距離,特別是兩個初次見面的人,比如前幾年齊國的後起之秀鄒衍應黃金臺之邀赴燕,燕王為了表示最大的敬意也只是親自拿著掃帚在前邊掃街相迎,所以面對如此超乎常情的禮遇,剩下的人當然是一陣錯愕外加羨慕,而許行一開始也是頗有些不自在,但緊接著抬頭哈哈一笑,便像根本沒注意似地遮了過去。
“白瑜到宋國的時候也沒提公子去雲中的事,老頭子我來的匆忙,雖說喬先生一直勸我去平原君府住,可君府門禁太嚴,我又是個閒不住的性子,所以……呵呵。這些日子倒是讓喬先生跟著我受累了。”
“夫子這是客氣了,喬端久聞夫子雅名,早先便想趨宋請教,幸得夫子來趙,就算沒有公子吩咐,喬端也是要自薦侍奉左右的。”
“趙勝誠心相邀夫子本是想時時侍奉左右,只是無奈國事繁雜,身不由己,怠慢了夫子,還請夫子恕罪。”
“嗬嗬嗬嗬,哪裡話,哪裡話。”
……
“高層會談”不是什麼人都能摻和的,白家的管事們安排完趙勝等人落座便知趣的退到院子裡等候,只留下了許行、趙勝、喬端和陳相、陳辛五個人。
許行活了八十歲,又與孟軻等人齊名,早已到了“夫子”級別,什麼事兒看不明白。雖然喬端開口“公子吩咐”,閉口“自薦侍奉”,好像這些事真是趙勝交代他做似的,但許行耳旁一過,連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喬端這是為趙勝臉上貼金的客氣話。
說起喬端在許行心裡的印象,可謂是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一開始喬端來拜訪他時便說是奉了趙勝的吩咐,後來彼此接觸了幾天,許行卻從喬端的話音裡聽出他並沒有得到什麼命令,純粹就是自作主張來為主上買好。忠於職守是為門客的本分,但在主上考慮之外主動做事卻是深情至意,這一下子許行對喬端和趙勝的好感頓時大增——嗯,平原君公子的御下之道和喬先生的忠誠事主果然不一般。
然而這種好感維持了沒多久,許行便從某位“訊息靈通人士”那裡聽來了幾句閒話,說是喬端的孫女是趙勝的如夫人。這一下許行心裡接著轉了一百八十度——鬧了半天你喬端就是靠這些來博取主上青睞的啊!就算學問再高,人品也實在提不起來——不過這種印象也沒維持多久,因為那位“訊息靈通人士”很快又把喬端孫女如何變成趙勝如夫人的過程說了一遍,許行心裡也緊跟著又是個一百八十度,加一塊剛好是超華麗的三百六。
許行肯來趙國就是因為從白瑜和其他人那裡聽說了趙勝的作為,今天見趙勝深夜來訪並且執弟子禮在偏門等候,雖說進門時親暱過頭有些不合禮數,但暱為天真爛漫之舉,與禮數週全相比反倒更顯心地純良,說不上對錯。許行雖然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趙勝對他如此親熱的真實原因,卻也難免更是讚賞趙勝和喬端的人品……
許行心情大敞,樂呵呵的望了望喬端,接著轉頭對趙勝笑道:“公子讓老朽赴趙,老朽清楚是為了農桑之事。不過農桑是踐行之道,並沒有多少可講的,無非是深耕細耘、沃肥通渠,只要地利到了,天下的田土都能像魏宋那樣肥沃。老朽之所以願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