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觸龍和藺相如幾乎同時驚呼了出來,在他們驚恐的目光注視下,白鐸已經沉肅下了臉來種種地點下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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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鐸說完了這些話並沒再停留多久,又說了幾句閒話便告辭離開了驛館。昏黃的燭光之下,觸龍和藺相如默然的對坐在敞廳之中,臉上皆是疑慮重重。
觸龍捋了半晌鬍子,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半晌方才不確定的抬起頭來對藺相如道:
“伯服,你來聽聽老夫想的可對。剛才白鐸說,齊王遣使命韓魏燕楚還有魯衛宋周前來拜賀,要是再加上秦齊兩國,天下的諸侯便唯獨只有咱們趙國沒被他提到了。如果他不是無意中漏掉了一個‘趙’字,那麼是不是說……若是他說的這些話是真的,齊國和秦國相互稱帝其意所指乃是咱們趙國?”
藺相如搖了搖頭,微一頷首道:“白鐸並非沒有提到趙國,左師公你想,他這些話豈不正是說給你我兩個趙國人聽的?”
“白鐸說話向來滴水不漏,果然是故意漏掉趙國的……”
觸龍目光猛然一跳,挺直身急忙說道,
“不行!此事事關重大,你現在便讓叔段遣人回邯鄲、高闕向大王和相邦稟報。”
“左師公且請稍安勿躁。”
藺相如並沒有領命起身,反而輕輕的擺了擺手,
“以學生愚見,白鐸涉險來見左師公,說謊的可能性並不大,如今正值咱們趙國執牛耳挑起小合縱之時,偏偏秦國要與齊國相互稱帝,並且還要將了咱們趙國以外的各國全數拉上,要說不是想連橫攻趙,只怕傻子也不會信了。”
“既然如此,那你還等什麼?還不快去!”
事關趙國安危大事,早一點報回去就能多一分應對的時間,可藺相如居然還有心思坐這裡說廢話。觸龍看著他這副模樣頓時有些發急,但一句話還沒說完,那邊藺相如已經抬起右手連連向下壓了下去。
“左師公您想一想,白鐸的話裡是否多有蹊蹺?”
“蹊蹺?”
觸龍愣了一愣,緊接著便急了,
“哎呀,還有什麼蹊蹺之處,你就不能直接說麼。大趙合縱攻秦,秦國乾脆反過來連橫攻趙,這些事如何想都是對的,哪還有什麼蹊蹺可言?魏冉秘密來齊本來就是極大的機密,而白鐸也絕不可能知道咱們已經得到了訊息,這些事加起來足以說明秦國要行連橫之道,莫非你覺得白鐸涉險來告知乃是在說謊不成?”
“那倒不是,白鐸並沒有說謊的理由。”
藺相如依然是一派沉穩,
“學生所說的蹊蹺是指白鐸之前說的那些話,您仔細想想,白鐸提到他來之前的行程其實一句話就能說清楚了,無非是從孟嘗君那裡聽說左師公來了臨淄,所以前來拜訪。可他為何要將行程說的那麼清楚。您剛才也說白鐸說話向來滴水不漏,那麼他的話是不是想告訴咱們些什麼?”
“你是說……”
觸龍剛才發急也是被藺相如的怠慢態度給氣的,此時聽他說到了關鍵處,頓時沉下了心來,微微閉著眼回憶著白鐸的話道,
“白鐸說這些話是從孟嘗君那裡聽來的,後來又輕車簡從,來到時天色已經晚了,恰恰驛官又與他認識便將他放進來了,並且還訴苦說其實並不想與孟嘗君打交道……嘶——”
觸龍突然之間悟到了什麼,雙目猛地一睜,下意識的脫口說道,
“白鐸故意說了謊,這些話並非從孟嘗君那裡聽來的!”
“正是。”
藺相如臉上出現了智珠在握的淡定笑容,緩緩說道,
“秦王連橫齊國攻趙,而前提便是要除掉孟嘗君,那麼孟嘗君若是得到訊息必然會想辦法通知咱們,這些事說得過去。但是孟嘗君又是如何得到這些訊息的?而且從白鐸的話裡頭可以聽得出來,魏冉必然早咱們一步來到臨淄,那麼齊王必然會加強對咱們的監視,孟嘗君即便知道了訊息也極難告訴咱們。
而白鐸大倒苦水豈不正是想說他並非孟嘗君親信麼。既然孟嘗君沒辦法接觸咱們,事關重大之下又豈敢交由一個不是親信的白鐸來做這件事?至於什麼輕車簡從、天色晚了、驛官與他相識將他放進來雖然像是在說這是孟嘗君提前周密安排的,但與前邊這些話合在一起反倒是在說另有人安排了這些事,而絕非孟嘗君所安排。這樣想來,道理不就明擺著了麼。”
觸龍渾濁的雙眼中放出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