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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學宮問禮大殿裡的爭論還在繼續之中,田巴當年說不過十二歲的魯仲連本來就夠丟臉面的了,但要論起丟的臉面大小,那一次跟今天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經過趙勝那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一番挑唆,儒家弟子再次抓住了理兒,乾脆放開了滑不溜秋的趙勝,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了不要教化只要法治畏民的田巴身上,於是法儒門徒人人都在那裡旁徵博引,登時又是一番混戰,早就沒人去關注趙勝了。
蘇齊是個粗人,對這些吐沫星子橫飛的嘴炮一點興趣都沒有,再加上在這種地方又根本不用擔心趙勝的安危,坐了半天實在無聊,早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忽然感覺小腹一陣發脹,忍了一陣越忍越難受,連忙欠身靠近趙勝小聲說道:
“公子,小人出去方便方便。”
趙勝正在關注著對面的辯論以及孟軻的表情,哪有功夫理會蘇齊,於是輕輕點了點頭便放了他的“屎尿假”。蘇齊連忙欠身站起就往後跑,沒出多遠跑到北邊遮著小門的一大片帷幕之後時,兩眼不經意的一掃,卻發現那裡邊的隱蔽處似乎有些異樣。
按說帷幕後那處地方選地極是隱蔽,就算專門去注意也極難看出有什麼不妥,然而蘇齊那雙眼睛早就不知道經過了多少鍛鍊,就算最細微的東西也別想逃過他的注意,雖然只是微微一掃,卻已經將那裡的情形盡收眼底,微微一愣之下連一步都沒停便裝作沒看見一樣快步跑出了小門。
蘇齊絲毫沒有露出發現秘密的破綻,但帷幕之後隱蔽處的齊太子護從長朱恆也不是一般人,錯眼看到蘇齊跑出了小門,立刻輕著腳跑到田法章身邊彎腰低聲說道:
“太子,咱們回去吧,怕是有人發現咱們了。”
田法章此時與樂正正聚精會神的聽著外面的吵鬧,陡然聽見朱恆的話,不由一愕,連忙下意識的抬頭問道:“你說什麼?”
朱恆小聲回道:“剛才跑出去那人是趙國相邦的貼身護從,他雖是裝作沒看見這邊,但小人敢擔保他連這裡有多少人都已經數清楚了。”
“啊!有這麼厲害?咱們這般隱秘的地方……再說他也沒往咱們這裡看吶。”
樂正身背夾帶太子的責任,擔驚受怕之下怎麼可能像田法章那麼全神貫注,剛才他聽見動靜往那邊一轉臉已經看見了蘇齊,本來還沒怎麼在意,突然之間聽見朱恆這樣說,雖然怎麼也不敢相信,但還是嚇了一跳。
朱恆看了樂正一眼,再開口時語氣裡已經頗有幾分得意,小聲說道:“樂先生有所不知,做小人這般差事的講究眼亮心明,剛才那人雖然沒有停步,但還是微微向這裡偏了偏臉,這樣的舉動雖是極難被察覺,但如何能逃出小人這雙眼?以他的年紀身手,絕非等閒之輩。”
他又沒動手,怎麼可能連身手都能看出來……樂正文人出身,天天忙著讀書打嘴炮,哪會懂這些武人的道道,自然是十萬個不信。然而田法章卻絲毫沒有猶豫,一邊起身一邊對樂正說道:“不能再聽了,咱們快走。”
“噯噯……諾。”
樂正見田法章這副模樣,自然清楚他對自己手下的親信瞭如指掌,這樣的話朱恆所說必然是真的了。樂正心裡一陣狂跳,立時失了主張,連忙爬起來跟在田法章他們身後逃也似的急忙退出了大殿,不大會工夫跑出學宮大門在徐義接應之下鑽進田法章的馬車車廂,早已經累了個上氣不接下氣。
然而身上的累終究比不過心上的累,樂正坐在田法章身旁噓噓的喘著粗氣,猛然想到田法章既然已經被趙勝那名貼身侍衛發現,萬一傳出去的話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條,那可如何是好!想到這裡他眼前頓時一陣發黑,也管不了什麼上下尊卑了,頓時帶著哭腔埋怨上了田法章。
“今天在下算是讓太子害慘了,若是大王知道了此事,太子您頂多被責罵幾句,可在下……在下如何是好啊!”
“誒,哪有那麼麻煩。”
田法章雖然年輕,但經歷過的場面根本不是樂正這個書呆子能比的,坐回馬車之前早就將各種情形想了個透透徹徹,見樂正埋怨上了他,便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道,
“儲君不得結交外臣,更何況是外國使臣。今天的事按說我不該參加,若是被蘇相邦他們發現少不了要稟上大王。不過趙國相邦那個貼身侍衛倒用不著怕他,先別說朱恆說得準不準,就算他當真發現了咱們,也極難往我的身份上去想。而且即便能猜出我的身份,難不成趙國相邦還會拿這件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