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被田文說得一陣臉紅,剛剛囁囁的抗議了一句,田文便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
“田文去意已決,哪還會顧忌冒犯君顏。今rì所說的話都是與朋友推心置腹罷了,大王萬勿怪罪。大王說田文為何不相信大王,其實此事田文先前也沒有什麼完全的道理。只不過是憑這麼多年來與大王交往所見而判罷了。不過經過趙國伐燕之事,田文卻全都想通了。當rì田文在邯鄲見到平原君時,本意也是想借趙國之力謀求魏國重用。不過當時田文曾跟平原君說過一句願在趙國出仕,大王猜平原君是怎麼答的?”
“他是怎麼答的?”
田文這些話越扯越遠,魏王實在想不明白這與自己難尋英才有什麼關係,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田文笑了笑道:
“當時平原君說:田文若是想在趙國為官。他即刻去向趙王稟奏,要將相位讓與田文。”
“這……”
魏王不由一愣,下意識的應道,
“他這不擺明了是在往外推孟嘗君麼。”
田文笑道:“正是。當時田文也只是跟平原君開句玩笑而已,話說過去也就罷了。不過聽聞趙國半月敗燕之事以後,田文卻猛然想起了這句話,仔細思量之後。已然悟出趙國能勝、魏王卻難尋英才的根源。
人皆言平原君言出而必行,原來田文也只當是句笑談。但如今想想卻是實言。田文趨趙而圖魏,凡是當政者皆不難看出來。田文之意不在趙。平原君本來完全可以送個空頭人情,但他並未這樣做,而是直言挑明。這件事說起來不大,但與其他事放在一起想卻不難看明白平原君的為人。
方今天下諸國君王為圖興國制霸,盡皆延攬英才。然而大王也好,齊秦燕楚韓諸位君王也好,在延攬之時當真沒有用而見疑的心思麼?用其所用而心中設防,君臣之間說是相攜,何嘗沒有一層隔膜?為臣者為君王智計百出之時,誰又敢說自己沒有一丁點為己安危考慮的心思?
趙王不問政事,平原君儼然治國之主,與諸國國君並提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為了興趙,他自然也是極力延攬英才的。但大王想過沒有,當rì樂毅,哦,還有那個……藺相如,他們孤身在魏,危急之下更無可能得到平原君的指命,同時秦齊連橫急迫,大王並不是沒有為了魏國安危而殺他們的可能,他們又為何捨命請見呢?”
“孟嘗君是說……他們乃是當真與平原君以心相結?”
魏王似乎聽出了些什麼,但卻有不敢確信自己的判斷,猶猶豫豫的問了一句,誰想田文卻搖了搖頭,笑道:
“說以心相結也未為不可,但他們與平原君之間又不止如此。這天下人人都有為己之心,然而這臉面作怪,卻又人人都不肯明說。田文說句不該說的話。天下皆疑田甲劫王之事是受田文指使,大王想以田文為相時,可曾顧忌過田文有一天也會用對付田地的辦法來對付大王?”
“這……唉。”
魏王一陣無語,這些話他還真沒法說回答。田文都已經把“臉面”這一層東西揭起來放在一邊了,他還怎麼能為了“臉面”再在明白人面前說虛話。
田文早就料到魏王會是這副表情,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
“這就是了。大王想用田文,但心裡對田文又有顧忌。此事大王心知,田文同樣心知。大王又怎麼能指望田文當真能將全副心思放在興魏上?既然如此。即便田文願意在魏國為相,又如何能做當真興魏的英才呢?
這個道理與平原君攆田文來魏之事相同。田文做不到興趙,所以平原君絕不諱言,但對那些他覺得當真能興趙之人他又必然是另一番說道。剛才田文說了,人人皆有為己之心。但為己之心卻又各不相同,以當年田文在齊國為相時的為己之心,乃是即便篡不了位也要大權全掌。而其他人呢?
就說剛才提到的樂毅、藺相如他們好了,以他們所處的地位而言,為己之心乃是功名成就、封妻廕子。這些東西平原君可以給他們。所以平原君並不諱言,並不只是以大義相唬,而是成其義,同時也成其利,並且用之而不疑,他們跟著平原君義利同得,再無後顧之憂。這才是真正的以心相結,誰人會不用心為主?”
魏王聽到這裡再也按耐不住了,黑著臉道:“可寡人不也是這樣做的麼!寡人所行之道與平原君所行又有何分別?”
“有分別。”
田文笑呵呵的擺手止住了魏王的話道,
“大王也好,諸國君王也好,用英才所行之道乃是先用其能。同時又防其心,若是到了英才所要超出了自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