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有幾個七年?這麼多年了,因為諸國相互牽制,趙國逆勢復起,白起再沒有立功的機會,就如一把久不濡血的利刃,不用別人去想,他自己都覺著快生鏽了。此次看到太平rì子已經不多。戰爭必將重起,白起毅然向秦太后和秦王請命隨駕前赴濮陽,他不想做什麼,只想看看那個害了他前程的趙勝。當然了。此看只是他看,畢竟趙勝在萬眾矚目之中,絕不會想到秦王身邊一個貌不驚人的隨臣到底對他打什麼主意。
秦王撥了撥燈火,等羋戎離開以後便又走回榻邊上坐下,往上一盤腿才對白起笑道:
“三寸利刃可否擊殺之?”
白起一直低著頭。聽見秦王問他才抬起頭笑呵呵的道:
“不可,短匕近搏,弓弩遠擊,若是用錯了地方絲毫沒有用處。況且臣可為三寸利刃。別人不可麼?”
“呵呵呵呵。”
秦王暢意的笑了一陣,微微嘆了口氣道。
“這就要到衛境了,寡人還得提醒大良造一句。趙勝為人狡詐。大良造可遠觀不可言聲。”
“諾,臣記下了。”
白起微微點了點頭,也沒用秦王攆他便起身拱手鞠下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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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會盟可不是一般的麻煩,再加上天子也要參加,那麻煩可就更多了,楚王熊橫那句用來為自己猶豫不決遮羞的“與周並尊”不是亂說的,乃是因為這種盟會地位最高的人最後到,雖然楚王還沒狂妄到等周天子到了之後再去,以此讓各國抓住把柄揍他一頓的地步,但這路確實也走的“長”了些,僅僅只比周天子早到了三天,所以不管是那方面在他身上的運作都是極其倉促,並不止羋戎一位。
六月十六rì,周天子王駕駕臨濮陽,不管是真心假意還是在乎不在乎,趙秦齊魏韓楚六國君王和衛魯鄒倪四國國君也都全數迎到了衛國邊境,彩旗招展,斧鉞生輝地將周天子姬延和他的隨從人員接回了濮陽。
天子駕到,盟會就算是正式開始了。六月十八rì,在濮陽城北的盟會臺上,諸國君主正式向周天子行覲見之禮,並按早已經實際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規矩獻上象徵xìng遠大於實用xìng的貢品。
這一天只是朝覲之禮,還遠沒到各方勢力明爭暗鬥,唇槍舌劍的時候,所以一切都在熱熱鬧鬧、和和氣氣之中進行。午正至陽時分,周天子親率各國君主以牛羊豕三牲祭告天地,下三刻,天子高居盟會臺上,諸國君主依次覲見行禮進獻貢品。
喧天的鼓樂聲中,周天子姬延望著面前魚貫而行、畢恭畢敬的各國君主,若不是礙於禮節,差點沒老淚飆飛。他如今都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黃土早已經埋了脖頸,當了一輩子太子、天子,餓也受過,凍也受過,屈辱也吃過,低聲下氣也不是沒幹過,就是沒像四百年前的老祖宗們那樣受到本來應該算是他封臣的各國諸侯頂禮膜拜過。
這可是天子至尊啊,雖說明知道諸侯們早已將他當成了蹴鞠踢,絕難有人真心實意的膜拜自己,但即便是假的,能在活著的時候感受一次這般的輝煌不也算是沒有白活麼?
周天子姬延心裡在笑,但同時也在哭,他知道大周朝沒幾年蹦躂頭了,早晚要完蛋。但是感謝趙王,經此一會,大周朝恐怕又能再多續上幾年命了,說不準不會在自己手裡斷了續,絕了嗣,只要能如此,姬延也就心滿意足了。
朝覲之禮一直折騰到未時才結束,按照中國人一向的老傳統,下一步自然是吃。雖說是在野外,但盟臺之上四周遮著幕帳,君王們和高貴的公卿們也不用擔心吃到黃沙。
按照原先的盟會規矩周天子是不來的,會盟臺按照參加盟會的君主人數修成相應的邊數。中間擺上周天子的御案,各國君主在主要隨臣的陪同以及親衛扈從的拱衛下各據一邊以示平等,共同拱衛周王室。這次周天子親自與會,從來都是空著的盟會臺正中位置總算是坐上了人。雖說有些擋視線,不過誰也不會去管坐在對面的那位臉上有沒有灰,所以能將就也就將就了。
雖說這次盟會的真正發起人是趙勝,但既然天子到了,各項儀程自然還是由天子的人來主持,再加上今天是純禮節沒正事,當然更沒有誰要爭這個主動權,所以一陣亂哄哄的鞠禮讓座之後。一直站在天子身後沒落座的王子姬傑便樂呵呵舉起酒盞環顧一週高聲笑道:
“諸位。姬傑曾聞昔rì吳公子季札有云:‘衛多君子,其國無患’。這濮陽乃是君子之地。今rì你我於此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