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知道那動手的人不會是輝月他們。
但是破軍應該是不知道,他在輝月的地盤上,畢竟不可能肆無忌憚。
我仍是劍劍緊逼,他卻越鬥越是散亂氣虛。
被我削斷了手臂,委頓在地的時候。
那給我幫了忙的人,已經一路衝到了我的面前。
青衫上處處染血,頭髮有些散亂,呼吸卻還甯定。
我一手扣著破軍的喉頭,回頭看著那人。
“飛天。”他口唇動了兩下,喊了我一聲。
“平舟。”我靜靜地說。
大約猜到了,可能會是他。
69
平舟。
他怎麼會來?他不應該來。
“飛天。”他說,走近了,微低下頭來,定定看著我:“你傷得重麼?”
我搖搖頭。
“你不該來。”
手上緊緊扣著破軍的喉頭,看著他一雙眼裡寫滿怨毒。我咬咬嘴唇,殺了這個老家夥麼?
雙盈劍象是感知了我的想法,興奮的輕顫不停。
“殺了你……”我輕聲呢喃,看那雙眼因為恐怖和窒息而睜得更大,幾乎要擠出眼眶。
“可是殺了你你也就不痛苦了……”我喃喃的說,忽然轉頭問:“平舟,天城有沒有那個對天奴處刑的烙記?”
平舟靜靜的看著我,然後回答:“有。輝月殿中就有。”
我痛恨的,把行雲的驕傲擊傷的天奴的標記。
看著手中那個顫抖不停的老頭兒,我惡意的笑:“我不殺你。”
行雲, 這些渣滓賤踏你的驕傲,憑藉什麼?
就是憑藉他們高一等的身份吧。
我收起雙盈劍,拖曳著破軍,平舟靜默的跟在我的身邊不作聲。
沿路所遇的人,無不驚逃遠遁。
直想發笑。
行雲,你看這些人。
膽怯懦弱,虛偽醜惡,沒有一個比得上你。
可是他們卻可以昂首挺胸立在天地間,他們可以對你輕視鄙賤肆意侮辱。
我覺得胸口窒悶難受,雙盈劍不安地在身體裡激盪。
平舟讓人取來了一個不大的盒子,敞開口,就是一把黑沈沈的烙器。
我拿起來看了看。不是鐵的,也不是金銀之屬。
很奇怪的質材。
鐵烙在火中靜靜的,任憑烈焰焚燒。
“疼嗎?”我自言自語:“行雲,當初,很疼吧?”
我不太記得,行雲在受這種苦楚的時候,飛天在做什麼。
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誰。
我只記得我愛行雲。
但是行雲死了。
破軍委頓在地,已經去了九成的性命。
我執起那烙的一端,平舟靜靜看著我。
“哪裡好呢……”我左右看看那張象樹皮的老臉,怎麼看都不順眼,隨手就按了下去。
可怕的慘嗥的聲音撕扯著人的耳鼓,隱隱的霍霍的疼。
皮肉焦臭青煙升騰,我皺皺鼻子。
我不喜歡這味道。
當初行雲很痛吧?
我厭惡地看著手裡的烙器。
行雲一定恨這個東西。
雙盈劍銀光閃爍著,朝那烙器劈了下去。
火花迸濺 ,雙盈劍居然彈了起來,那烙器分毫未損。
我好奇起來。
我還沒見過雙盈劍劈不碎的東西。
這是什麼材料做的。
我抱著那仍然火燙的東西,反來複去的端詳。
平舟從身後環抱住我,想把那東西取走。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跟我搶東西。
我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哭。我記憶中的平舟是不會哭的。
他的眼淚滴在我的手上,挺疼的。
手上起了水泡,被那烙器的柄灼傷了。
平舟的眼淚落在那些鼓起來的水泡上,我笑起來:“不怎麼痛,不要哭。”
“真的不疼的。”
我不肯放手,緊緊握著那烙器。
他沒有繼續跟我硬奪,只是那樣環抱著我。
不知道……
真的很疼嗎?
我看看那烙器,仍然有灼人眼目的奇熱。
行雲當初很疼吧?
我按著那烙器,一下抵在了自己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