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陽光灑滿:“現在我在你的身後。”
好像很久遠前不經意說過的話,但是柏言欽沒有忘記。
“那句啊,我好像忘了。”
他轉過頭默默朝沈柯走去,身後傳來程倉石的聲音:“阿欽,現在你是我的,你記得,我不許你死!”
程倉石居然也會說這樣煽情的話,翡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眼裡更多的是期盼,不由暗中嘆口氣。
明知道柏言欽對沈柯不是無情,明知道最後的結局,他的傻徒兒還一頭栽進去。
沈柯靜靜地等著,他看著柏言欽走近。柏言欽面板本就白,此刻更是透明得能看出額上隱隱冒起的青筋,連唇上都褪去了血色。
柏言欽一如既往想掛上嘲諷的笑容,然而他卻覺得越到後來連這偽裝的笑容都維持不下去。
“我怎麼都沒想到是你。”他的聲音很低沉,好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沈柯恍惚間想起當日找到他時,他縮在一個垃圾堆中。他的眼睛裡充滿了防備、絕望和強撐的兇光。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抱住他的話,他一定會撲上來,拼個魚死網破。
沈柯緩緩道:“我是無意的。”
確實他並未料到後來的一切,如果早知道,他當初不會這麼做,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後悔。
柏言欽淡然道:“那麼毒狼呢,謝行恆也是你的人吧?”
其實謝行恆才是一個物品,卻為他們的關係埋下了隱患,沈柯無意辯解:“阿欽,現在不是了。”
“沈柯,這些錢你是哪裡來的?”柏言欽突然笑起來,“當初你利用警方限制了我的行為,然後和謝行恆達成交易。利用拍賣會給謝行恆洗錢,還助謝行恆收服白家,是不是?”
沈柯久久沒有說話,柏言欽繼續笑,他笑得很開心:“你做戲做得太真了,他派人刺殺你,你又去端他的基地。讓我猜猜你今天為何要打擊毒狼了,是不是毒狼不受控制了?”
“不要說是為了交換我的安全,沈柯,你不是這樣的人。只是我沒想到十年的感情全是假的,我也只是武器而已,所以我不需要學習拿槍,不需要更強,手廢了倒是更好。”
看著柏言欽的笑,沈柯初始一痛,他一直聽著柏言欽的話,直到最後才落寞道:“阿欽,原來你會這麼否決從前一切。”
他確實跟毒狼脫不開關係,當初他來S市的時候一點點開始打拼,最初走的就是黑道,那時候他拼的是頭腦、血氣和魄力。黑道是他的今天的奠基,否認了就是否決了他的當初,但是對柏言欽的感情不假。
還記得剛救回柏言欽的時候,壓根就看不清他的面目。長長而汙結的頭髮,全身的髒汙讓他看起來像個破爛的孩子。鬼差神使般的,他替柏言欽洗髮,耐心地將他的頭髮一點點分開梳理,看著他變得乾乾淨淨露出漂亮精緻的容顏,心裡忽然就有了認可。
柏言欽不知道,這輩子沈柯全部的溫柔幾乎都耗在了他的身上。
耳邊傳來的哐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看到柏言欽張開五指,手裡是當年為他特意打造的長劍。長劍落地,像是對過去時光的絕響。這時當年冬天送他的生日禮物,當時他看到那小孩詫異的目光笑了笑:“小欽,不喜歡嗎?”當時的柏言欽抓著劍,沉默片刻後堅定道:“一輩子保護你。”
而當時的自己心中湧起的卻是驕傲。
柏言欽的聲音在這個密閉的地下室內一圈圈地迴盪,也傳到沈柯的耳中:“沈柯,我寧可你當初不要救我。”
沈柯握緊手中的槍,他悠悠道:“救便救了,而你欠我的還沒還夠。”
當時的柏言欽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野獸,在第一次失去控制力後,他沉靜道:“把我鎖起來。”
沈柯沒有那麼做,他對人性的把握十分到位,這時候若是把他鎖起來,只怕柏言欽要徹底陷入瘋狂。他只是將柏言欽帶入別墅後的小樹林,任他發洩,等他清醒時,命他修整。再輔佐其它種種手段,終於將柏言欽挽救回來。這是一段異常艱辛的時期,其中酸苦,自己才懂。
十年前,他不休不眠為他奏笛;
十年間,他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十年後,他和他站在這裡,卻是天涯兩端。
柏言欽的聲音再度拉回沈柯的思緒:“我站在這裡讓你開三槍,三槍之後,你我再無任何關係怎麼樣?”
沈柯的心倏然縮緊,再無瓜葛麼,可是他們之間永遠存在關係,豈是他想斷就斷,想忘就忘的。他冷笑:“你就這麼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