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石原心裡明白,如果那些兵們真的不錯的話,把閨女們送出去也許是給了她們一條活路。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誰知道他們究竟是牲口還是昔日的軍人呢?
格爾桑靠在牆上拿著一根菸不捨得點,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根菸了,十幾個老頭老太一分,一盒煙就沒了,長輩們商量事兒他一直在用心聽著,他們都在想著如何能讓基地裡的這些人活下去,老人們說的都是一輩子積累下來的經驗。這末世環境艱苦,這些老人們估計撐不了幾年了,這副擔子遲早要落在他們這幾個工廠里老人身上,雖然他格爾桑只有25歲。
天亮了,石原掀開破爛的被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真冷,要不是在這高原上待了大半輩子根本撐不到現在,他的宿舍早就讓給了那些幾乎是光著身子逃過來的大姑娘小閨女們,這間辦公室就是他的宿舍。石原看了看玻璃上的冰花、和水泥地板上結的一層霜,嘆了一口氣,揉著自己被凍得發麻的小腿,撐不了幾年了,這還沒到臘月呢,這身子骨已經不行了,老伴兒啊,可能過不了幾天我這個老不死的就要去找你了,你在那邊過得還好麼?
“老石,走吧;人家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門外傳來老田沙啞的聲音,聽這疲倦的聲音他昨晚也是和自己一樣一夜沒睡好;石原一聽人家已經在外面等著了,趕緊從臉盆裡掬了一捧水洗了洗眼角,然後裹上破舊的軍大衣開啟門。
只見門外的空地上圍滿了倖存者,黑壓壓的,一張張擔心的面龐看得石原揪心,這些倖存者他一直當孩子、孫子來看,可是如今要把她們送人了,自己怎麼會不心疼?可是,日子還要過啊。
“走吧。”石原本來想呵斥那些等在外面的男男女女幾句,讓他們都散去,但是想了想於心不忍,只能裹緊棉襖對站在門口的老田和老平說道,“他們在外面等多久了?這怪不好意思的。”
“沒多久,剛來十幾分鍾。那後生還不錯,也不著急。他今天還帶了個小閨女過來,好像是他婆娘,那姑娘白淨淨的,就跟屍亂前城裡姑娘似的,眼睛挺明亮,不像經常受欺負的樣子。也許——他們的日子比咱要好吧。”老田轉身走下臺階。
空地上圍著的男男女女自動給三位老人讓開一條道路,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帶著尊崇和擔心,老人的智慧是人類的財富;末世的殘酷更是給這些男男女女們上了一課,告訴他們什麼是尊敬老人。
沒有老人的指點,年輕人要走很多彎路,在這末世一個彎路走不好可能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每一個倖存者在這一年中都學會了什麼是尊老愛幼;每一個老人也學會了什麼是愛護晚輩,因為他們彼此的命運息息相關。道德,和亂世在一定程度上息息相關。
基地那鏽跡斑斑的大門開啟了,三位老人點頭哈腰地走出大門。門外的隊伍沒有昨天那麼龐大的陣勢,那些坦克、大炮、吉普車都沒了,只有那輛看著有些奇怪的重型廂式卡車還有10輛輪式步兵戰車還在。那輛福特房車依然停在昨天的位置,那個穿著呢子軍大衣、叫劉偉的年輕人仍然揹著手站在那裡衝他們微笑,只是他昨天他身邊的那個男兵換成了一個女兵。
三位老人打量了一下那個明顯是南國女子的小姑娘,小姑娘嬌小玲瓏、容貌秀麗,同樣一身陸軍冬季常服打扮,呢子軍大衣裹著她嬌小的身軀,大衣腰帶緊緊地束著纖細的腰身、腳下是一雙黑色的女式冬季皮鞋;女孩挽著髮髻的頭上戴著的不是大簷帽,而是一頂陸軍冬季棉帽。
女孩手中戴著一雙黑色的女式皮手套,手裡拿著一個資料夾,乖巧伶俐地站在那個比她高一頭的劉偉右後方;女孩的面板很好、細嫩、光潔,這是阿圖幹基地裡所有女人、女孩都無法比擬的,這說明他們的生活條件真的很好。而且,有女人、還是年輕女孩的隊伍,就是壞也壞不到哪去吧?石原和老田、老平不由地得出這個結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首長久等了。”石原趕緊跑兩步伸出手要和劉偉握手。
“無妨,剛來不久。”劉偉很有禮貌地摘下白手套和石原、老田、老平一一握手,“二位老先生好。”
老田和老平忙不迭地賠笑點頭問好,老田感覺到了劉偉的手,面板光潤、細膩、纖滑,一點也不像經常握槍的人,但是從他手中勁爆的肌肉來看,他應該是個經常開槍幹活的人,可是為什麼沒有老繭呢?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人;老田老平一生閱人無數,可今天卻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
“三位老先生不知道用過早餐了嗎?”劉偉微笑著問道。
“呵呵,每天能吃兩頓飯就不錯了;哪來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