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連泥土與陽光一同端到了桌上,清香柔滑,鮮嫩可口,美言四起,也不見她有什麼喜色,到是舌尖上充滿了慾望。

她是天地間的物事,受日月之精華,人世間的寵辱與她已遠去,本色到宴席上也有野菜的簡明,是供桌上也好,畜欄裡也行,神情始終泰然,叫人不去想貧富貴賤,任何地方看了都舒心。單單是做一株植物就已這樣壯闊無際,司馬遷因此將一株草和蓋世帝王一起烙入史書“'大宛'俗嗜酒,馬嗜苜蓿,漢使取其實來,於是天子始種苜蓿、蒲陶(葡萄)肥饒地”。

葒 草

葒 草

單憑這個名字,足以喜歡她了,有一個香豔的故事在這個名字裡波光四溢,叫一聲就能回應的。

我鄉人不知道她有這樣一個好名字,我們叫她小蓼,親親的,如朝夕相處的手足姊妹,呼喚聲裡有她的人在走動。

字典辭海里都說她是觀賞植物,受廣泛栽培。我很難想象這栽培的小蓼還是小蓼嗎?但我確信栽培的小蓼是葒草,葒草是優雅的,書香的,與人有隔的。小蓼不,小蓼是自然的,陽光的,有一種無盡在裡頭,天地都能裝得下。葒草達不到,葒草是能看得盡的。《水滸》寫蓼兒窪水天一色,紅瑟瑟滿目蓼花,綠依依一洲蘆葉。乾坤永珍,人間悲喜都在裡面,倘若換成“紅瑟瑟滿目葒草”,怕是要單瘦得多。小蓼還有一個名字叫“水紅”,一照眼就明白她與水有關。我小時候每每總見她生於埂下塘邊的陰溼水泊之地,斜陽流水,道路侵侵,行人走在路上,人影應著腳步聲,漸入漸深,溝沿水邊的綠草紅蓼都浸在秋天的漫漫遠意裡。我家門前的小木橋兩邊的小蓼年年都很旺盛,莖節潤紅,花冠高過橋面,粉瑟瑟的開滿穗子,像小米那樣勾下頭去,謙遜而又自信的,泰泰然然。來來去去的,與人無礙,也與人無染,但相知,彼此都在天光下,一樣的休養生息,一樣的平靜安穩。過生活就要有這樣大的耐煩,不起波瀾,才是真精彩。偶爾我同弟弟也會將她瘦長的葉子摘下來,在手心裡打熟了貼到臉上嚇唬人,有一點點辣嗖嗖的涼,是她的愛意。我弟弟常是貼在額上,我習慣貼在兩頰,各各舉起雙手,張開十指,嘴裡哇哇的,可笑得很,害怕又喜悅。

書上說,小蓼是一種可食的植物,我小時候從沒有吃過這種野菜,即便春天裡最嫩的莖葉,也無人去採。只是在秋天裡,等到枯了割倒當柴草燒,植株高大而結實,是受歡迎的柴火。我母親對此很滿意,每每總是誇其紮實,經燒,不像其他草一燎就沒了。但我不喜歡,我聽說玉米秸煮出來的飯都有甜味,老是擔心小蓼煮的飯會有辣味,只是一直沒有出現過。其實我是有盼望的,不知道為什麼,當真是辣的,想我也不會生氣,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呢。小孩子就是這樣的莫名其妙,喜歡有一點不同,來證明自己的聰明,不管有什麼樣的代價。大起來我到真的不怕辣,雖和小蓼不同根也不同源,但我高興與她同心同質,願意與她並列,排排坐,具一樣的秉性,有天地之氣,日月精神。

小蓼的草性是要好過她的觀賞性,她是不避嫌的,說她是草,說她是花,說她是菜,她都很坦然,平和。其實她的豔與蕎麥是好有一拼的,到不見她有這個念想,這樣好的糊塗,要勝過人間多少驚世駭俗的聰明。相對於人,花與菜都要比草高一等,相對與自然,草的率性與大氣不可提及。一棵草就是整個天地,蓄滿風雷,長風九萬里皆在平凡世界裡,浩浩無垠。 。。

拔茅茹

拔茅茹

讀到《易經》“拔茅茹,以其匯,徵吉”,不覺笑起來,《易經》無小事,一草一木關乎國運,但我小時候把茅根拔起來,卻並不是要看她的生長情況,更與國運無關,我只是要把她當零食來吃。中醫學上以其入藥,說功能清熱,涼血止血,我只是為著她的甜,又有點神秘,須掘開了土,方才能得。其間有自食其力的快樂,也有以草為食的古意,人性裡對根的記憶即便走得再遠,也是清晰的。就像拿起鋤頭就能看見刀耕火種,煙火繁衍至今,人聲鼎沸,嫋嫋不絕。

茅草在我鄉下是遍生的,有些地方連著幾條田埂,甚至一片都是,線形的葉,長長的,有蘭的韻致,但無蘭的貴氣,相比之下是布衣,平凡而隨意,到並無劣勢,布衣的繁華是面的壯闊,沒有邊際,貴只能是點的精緻,兩廂不分彼此。春天裡新發芽,一棵棵像袖珍的小竹筍,相繼從土裡探出頭來,帶著張望的喜悅。春回大地,陰氣下沉,陽氣上升,身處地下的草根自然最先得到春天的訊息,清楚此時向外生長是吉祥的,不會有凍傷的危險,果然就春風拂面了,嫩黃的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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