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將寧鄉做出個榜樣來再說他,避實就虛,算個什麼本事?你是御史?”、“也是做爹的人了,不知道給孩子做個榜樣,要是俊哥自家不讀書,卻整日裡說某秀才學問不好、某舉人鎮日吃酒,你樂意?自己做不好,還有臉說別人吶您?”
賀敬文總是詭辯不過她,卻又找不到自己的道理。某一日,終於在韓燕娘說:“你有本事,給我掙一軸誥命來,我才算服你。”他才算是找到回嘴的地方了,他至今猶覺得自己是有本事的人,做個五品官兒是不成問題的!頭腦一熱,答道:“做就做,我先做了五品,再參那個汪某!”
此語正中韓燕娘下懷,當即便說:“你我擊掌為誓!你當真能造福一方,我與你洗手做羹湯!”
賀敬文道:“休說擊掌,便是立字據也可!”
擊掌畢,立了字據,賀敬文終於得以解放。月餘以來頭一回出了書房的門兒,初春的陽光灑在臉上,讓他感激涕零,從來沒覺得陽光是如此的美好。憤憤回頭瞪向韓燕娘,卻悚然發現,這老婆長得還挺俊的!以前覺得她靦腆木訥,現在看來,居然是靈動鮮活!
【真是見了鬼了,我一定是被關得久了腦子壞了!】賀敬文一瘸一倒,後面有鬼追著似的跑去見他娘,就怕他娘擔心他。羅老安人也是確實擔心他,見到他這模樣,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賀敬文雖被軟禁,吃喝不缺,卻漸漸懶得打理自己,鬍子拉茬,蓬頭垢面,衣服也皺皺巴巴,活似蹲了十天八天的大牢。見母親這樣問,又羞於說被老婆打了,十分硬氣地說:“兒無恙,極好!”此後兒女來問,他也是說“我很好!”男人的自尊心,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以上,便是賀敬文被老婆推到坑裡的全過程。
只是賀敬文並不肯承認自己是被老婆坑了的,只肯說老婆見識少,他一定要用事實來教育老婆。這麼想著,賀敬文收回了手,再次挺直了腰,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宴請下屬官吏的活動。
十分不幸的是,他的運氣似乎並不是很好。開頭的氣氛是熱烈的,他是上官,再不討人喜歡,總有人奉承著。賀敬文有一樣好處,只要他開心了,也就很好說話。一時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卻是韓燕娘擔心他身上有傷(她揍的),怕他飲酒太過傷身,使了果兒來說:“老爺,太太說,您病才好,毋多飲酒,恐傷身。”
賀敬文酒壯慫人膽,乜眼兒道:“婦道人家,懂什麼?!叫她少管……”聲音越來越低,終至不可聞。滿室也隨著他開口而安靜了下來,大家安靜了,他的聲音也小了,最後擠出一句:“知道了知道了,不喝不喝。”
然後就命人將酒給撤了下來。
彭縣丞等人都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改相信上司就這樣結束了酒宴!在他們的心裡,以賀敬文之迂腐,怎麼會妻子說什麼就聽什麼呢?酒宴上讓男人少喝酒,多掃面子的一件事?難道知縣也是個悍內的人?
同樣的猜測在許多人心裡發酵著,並且越傳越離譜。
已對賀敬文有些改觀的谷師爺卻不開心了,懼內不算是一件太壞的事情,只要男人大事不糊塗就行了。然而觀賀敬文行事,其實是有些糊塗的,糊塗又懼內,這就很不好了。悶頭喝了一口酒,谷師爺扯了扯張前輩的袖子。
張前輩微笑道:“何如見了東翁再想其他?”
“前輩到現在信前程光明?”谷師爺以為張前輩是個明白人,不至於做出這樣錯誤的判斷。
張前輩索性將谷師爺扯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裡,一人一盞清茶,也不須往谷師爺家去喝酒,就先將一些底牌露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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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師爺自進了張前輩的住處,眼睛就有些不夠使。單瞧這住處,說張前輩是賀知縣他爹,都有人信。賀家待張前輩委實不薄,張前輩肯出此大力,也是情理之中。可這並不是說服谷師爺的理由。
張前輩也不賣關子,直言道:“東翁與京中容尚書家乃是世交,東翁祖上有恩於容氏。”
谷師爺一顆心放到了肚裡,一拍桌子:“幹了!”拍完又訕訕地問,“怎麼做?便是容尚書的親兒子,若是冥頑不靈,仕途上恐也難有進益的。”
張前輩低聲道:“不就是迂腐麼?迂腐也好,至少,不會做一些犯法的事兒,也不會有損私德。這兩樣,但凡犯了的,只要有人想整你,就沒法兒剖白了。”
谷師爺看著張前輩紅光滿面的一張臉,十分不明白,遇上這麼個糟心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