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3 / 4)

小說:夜訪吸血鬼 作者:南方網

黑髮。然後我看見他的綠眼睛盯著我。在他的上下牙齒之間,在他的牙齒間,他正咬著某種巨大、柔軟、棕色的東西,並用兩隻手緊緊地夾著。是一隻老鼠。一隻巨大的令人作嘔的老鼠,腳耷拉著,嘴大張著,碩長彎曲的尾巴僵硬在空氣中。他大叫一聲,把它扔掉,呆愣愣地盯著,血從他張開的嘴裡流下來。

“一道光滲透進來,射到我的眼睛上。我掙扎著在光線中睜開眼睛,整個房間都是灼熱的紅光。克勞迪碰就在我面前。她不是一個小孩子了,是個大一些的人,正用雙手把我拉向她。她跪在那兒,我的雙臂摟住她的腰。然後黑暗降臨了。我把她抱在身邊。鎖滑上了。麻木順著我的四肢爬上來,接著是神志喪失的麻痺。”

“在特蘭西瓦尼亞①、匈牙利、巴爾幹,情況都是一樣。所有那些國家的農民都知道有活跳屍,吸血鬼的傳說也到處都是。在碰到吸血鬼的每一個村莊,情況都是一樣的。”

①羅馬尼亞中部一地區。

“一具沒有大腦的屍體?”男孩問。

“總是這樣,”吸血鬼說,“假如我們能發現這些生物的話。我最多隻記得幾個。有時我們只在遠處看看他們。我們太熟悉他們那搖擺不定的遲鈍的頭顱、憔悴耷拉的肩膀、腐爛破損的衣服了。在一個小村落裡,有一個女吸血鬼,大概只死了幾個月;村民們曾瞥見過她,而且能叫出她的名字來。她給了我們在特蘭西瓦尼亞遭遇那個怪物之後的唯一希望,但是這希望也毫無結果。她從森林裡逃開了我們。我們追趕她,伸手去抓她那黑色的長髮。她白色的喪服浸透了幹血,手指上沾滿了墳墓裡的泥巴塊,而她的眼睛……也是兩個無神的、反射著月光的坑。沒有秘密,沒有真相,只有絕望。

“但是這些生物又是什麼?他們怎麼會像這樣?”男孩問道,嘴唇因為噁心而扭曲著。“我不明白,他們和你和克勞迪婭相差這麼遠,卻怎麼也能存在?”

“我有我的理論。克勞迪婭有她的。但是絕望是我那時擁有的主要東西,在絕望中還有一種時時重現的恐懼,那就是我們殺了唯一和我們相像的吸血鬼,萊斯特。這好像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他真具備魔法師的智慧、巫師的力量的話……我本可以認識到,他在某種程度上設法從控制這些怪物的同樣力量那兒奪取了一種有意識的生命。但他只是萊斯特,像我曾經向你描述過的一樣;再也沒有了神秘。最終,在東歐的那幾個月裡,他的那些缺陷變得像他的魅力一樣讓我熟悉。我想忘掉他,但是好像我又總是在想著他,彷彿那些空茫的夜晚都是為了來想著他的。而有時,我發現自己可以如此生動地看到他,就好像他只是剛剛離開房間,他話語的餘音還在迴響。不知怎麼的,這裡面還有一種令人不安的舒適感。不由自主地,我會看見他的臉——不是最後一晚我在火中看到的那張臉,而是在別的什麼夜晚,是他和我們在家裡度過的最後一個傍晚:他的手隨意地敲擊著古鋼琴的琴鍵,腦袋略微歪向一邊。當我看見自己的夢魘玩的把戲時,一陣比痛苦更加悲哀的難過在身體內部湧上來。我要他活著!在東歐黑暗的長夜中,萊斯特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吸血鬼。

“但是克勞迪婭醒著時的思想在本質上更為實際。她讓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在新奧爾良那間旅館裡她變成吸血鬼的那一個夜晚,而且反覆檢索著那個過程,找尋一些線索去解釋,為什麼我們在鄉下墓地裡碰到的東西都是沒有頭腦的。設想如果萊斯特在她身上注入了他的血液之後,她就被放在一個墳墓裡,封閉在裡面直到那種超自然的嗜血本能驅使她打破禁錮她的墓穴的石門,那麼她的頭腦又會是怎樣的呢?像它生前一樣貧乏,瀕臨崩潰的邊緣?如果沒有大腦智慧存留的話,她的身體也許還會儲存自己。也許在這個她四處盲動著的世界裡,在任何一個可能的地方劫掠破壞,像我們看見的那些生物一樣。這是她的解釋。但是誰又是他們的締造者,一切又從何開始呢?這是她無法解釋的,也給了她一種發現的希望。而我,在徹底的倦怠之後,再沒有任何指望。‘很明顯,他們在製造他們的品種,但又是從哪開始的呢?’她問。後來,在靠近維也納郊區的某個地方,她問了我一個以前從來沒有啟齒過的問題:我為什麼不能做萊斯特在我們倆個身上都幹過的事呢?為什麼我不能再造出另一個吸血鬼?我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我甚至不能理解她。除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憎惡自己現在這樣一種存在之外,我對那問題有種特別的恐懼,而且幾乎比任何其他的恐懼都還要厲害。你瞧,我並不明白在我身上有某種很強烈的東西。孤獨感曾經使我開始思考這種可能性,那是多年以前,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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