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做壞了,都是她的錯。他幹嗎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有,現在的那個會計他會同意嗎?他會不會去告發呢?”
“這個會計的事情倒是好解決的。他已經向我幾次提出了辭職,他跟我說,記這些帳,比干活不知要累多少倍,他巴不得有人替他了。”顧龍林說,“至於陳帆,我這就去找她,看她的樣子,很隨和的也不是個拿架子的人。”
顧龍林說走就走,立刻去找陳帆。
說了半天,陳帆終於知道了他的來意,想了一下問道:“我是右派。你讓我做會計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顧龍林說:“正因為如此,才讓你躲在幕後。這樣,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
陳帆說:“你們就這麼相信我?”
“我們當然信你。大家都是有眼睛的,這麼多天下來,我們已經看清了你的為人,你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那好,我答應你們。”
陳帆點了點頭,果斷而又堅定。她已經失去了當的信任失去了領導和丈夫的信任,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眼人會相信她了。可是,這幫樸實的父老鄉親相信她呵護她,給了她勇氣和力量,溫暖了她那顆逐漸冰涼的心,足可以讓她為他們赴湯蹈火。
92
夕陽帶著它的最後一縷餘輝,戀戀不捨地滾下山去。天空中,晚霞滿天,歸鳥陣陣。
顧龍林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看周圍的社員,他們大都撐著鐵la 柄,站在那裡說著山海經,完全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他知道,他們都在等著吹響收工的哨子,心中暗道:時間差不多了,再讓他們呆在地裡,也不會有什麼成效,不如賣個人情,早一點收工。就走上了田埂,掏出哨子,用力吹了起來。
大家等這一刻已經等很久了,終於聽到了哨子聲,臉上全都露出了笑容,歡叫著奔向田埂。
陳帆站在顧龍林身邊開始記工。大家都答應著,生怕漏掉了自己。當叫到如意時,沒有人答應。陳帆詫異地抬起了頭。下午,如意明明是和她一起出來的,現在怎麼不見了,她是怕如意沒有過來記工,這樣的話,她今天下午就等於白乾了。
“如意。”她又叫了一聲。
還是沒有人答應。
“有誰看到如意沒有,她今天下午應該來出工的。”
“她是來過。”有人笑著,“可是,她幹了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回去了。”
顧龍林皺了一下眉:“知道她為什麼回去嗎?”
“她說,她肚子痛。”
大家全都笑了起來。如意出工肚子痛是家常便飯了。
陳帆望著顧龍林,她不知道該如何給如意記工。
顧龍林說:“給她記兩分人工吧。”
陳帆點頭記下了。
“她就幹那麼一個小時,你就給她兩分人工,未免太維護她了。”
有人嘀咕了起來。
顧龍林一看是個三十來歲的堂客,瞪了她一眼,厲聲喝道:“你是不是想學她,你要學她還來得及。”
堂客望了顧龍林一眼:“你這麼兇幹什麼?我不過是說說而已,誰要學她了。”
“不想學她就少廢話。”
顧龍林扔下一句,不再理他。其實,對如意,他也是頭疼到了家,平時出工總是吊二郎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又不好罵她說她。她出身好,人緣又好,幫她說話的人很多。可是,到分糧的時候,要是少分了她,她準會吵個人仰馬翻,不得干休,顧龍林算是怕了她了,總是把她當作困難戶,照顧她,可還是討不了她的好。她無數次當這眾人的面把他狗血噴頭。而這邊群眾見她如此照顧她,都說他和她有一手。為了這事,他的堂客沒少和他吵,他賭咒發誓和她沒有任何的瓜葛,但是,別人怎麼相信?如意是遠近聞名的蕩婦,顧龍林要是沒有得到好處,會對她這麼好?他成了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記完工,大家都已離去。陳帆收起賬本,正準備走。顧龍林叫住了她。
她望著顧龍林。顧龍林的臉色很憂鬱,像有滿腔的話要說。
“隊長,有事嗎?”
顧龍林望著隨風翻滾的稻浪,顧左右而言它:“今年是個好收成呀。”
陳帆一愣:“要是沒有颱風沒有暴雨的話,今年的收成肯定不會錯。”心中卻暗道,難道,他叫住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顧龍林嘆了一聲:“照例說,這麼好的收成,老百姓可以多分一點糧食,吃飽一點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