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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院判來到床前,為宋秋覓診脈,他年歲已大,餘一綹白色的山羊鬍,但精神矍鑠,看上去便是醫術高深之人。
他只是將手指往宋秋覓脈上一搭,略凝眉思索,就很快診了出來。
“回稟聖上,太子妃娘娘的確是染了風寒,並沒有其他更嚴重的病症,只是這幾日乍暖還寒,所以病勢來的急了些。”陳院判語調平緩,恭敬說道。
今夜突然被聖上傳召,路上得知不是聖上本人有恙,他隱隱有幾分驚訝,到了這裡,見著了這位聖上看重之人,居然是他起初無論也沒有想到的太子妃。
眼前的少女此時躺在床上,雖因病看起來很虛弱,但依然不減其麗色,又因去了妝容,天然去雕飾,仿如清水芙蕖,唇若淡朱,眉攏月華,通身的氣韻,絲毫不受病勢影響。
陳院判暗暗在心裡記下了宋秋覓,想著,或許以後見著她的次數還會很多。
因為只是風寒之症,陳院判就只在原先的方子上略微改動了一下,便有人去煎藥了。
蕭問淵容不得差錯,命幾個太醫親自守著藥。
煎好後,藥被端到宋秋覓的面前,藥液看起來黑乎乎的,湊近一些可以聞到一股明顯的苦澀,她卻只是接過,眉頭都沒有皺,就舉起藥碗,一口飲盡。
又幹脆利落地將藥碗放回托盤上,發出“錚”的清鳴聲。
宋秋覓淡然地用帕子將唇角的藥液擦淨,面色平靜,彷彿方才喝下的不是加了不少黃連的苦藥,而是無味的白水。
她沒有皺眉,蕭問淵卻忍不住微微蹙眉,方才的藥方他也聽見了,有些是熟識的藥材,他雖然多年未染過病,但以往在軍中,也見人喝過類似的藥。
當時,連經了戰場上刀槍血火,受了傷也不過是悶哼的漢子,卻在喝藥的過程中,差點原地嘔出來。
他方讓人提前準備好了蜜餞,卻不料她是這般的堅韌。
宋秋覓注意到了帝王的目光,笑了笑:“幼時身體不太好,喝藥喝多了便也習慣了。”久在苦中而不知苦。
她說起來輕描淡寫,彷彿並不是一件什麼值得拿出來專門說的事,蕭問淵聽起來卻別有一番滋味。
或許,在從前許多他不曾知曉的歲月裡,她不單只是身體不好,自幼怙恃俱失也令她飽受冷落,不知忍了多少風霜侵襲。
尋常孩童傷了病了,可去父母懷中撒嬌,而她卻只能獨自承受一切,將苦累都往喉裡咽,這個時候,在喝藥這種事上額外嬌貴,只會是平添負累。
帝王看得很透徹,但越看得清楚,便越是心疼,心疼的不僅是如今的她,更是那個從前稚嫩堅強的小姑娘。
他的心曾是鐵打的,刀槍不進,有人曾死在他的面前,最後還在懇求他,他也未有動容,只是冷漠地轉身,讓人來打掃地磚。
如今因眼前的小姑娘而起了一絲裂縫,彷彿有什麼東西順著裂縫擠進來,越撐越大,也越讓他的心不受控。
蕭問淵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是壞,更加探明不了發生改變的緣由,但他向來都是從心而動,不顧旁人的看法,如今也只想遵循本心的指向。
宋秋覓沒有放過帝王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他的眼眸向來深沉,難窺喜怒,但她方才確實察覺到了他因她而變的心緒。
她有些驚喜,這種驚喜是隱秘的,只能藏在心裡的角落裡,自己偷偷品嚐,但她覺得自己好像驚喜的不是,位至至尊的天子因她而起伏情緒,而是這世上除了她至親之外,也有人體察到她掩蓋下去的細微不易。
宋秋覓的心情有些複雜,彷彿擰成了一股亂麻,怎麼也解不開,她在錦被下雙手緊握,不停摸著手指,半晌之後,有些輕微遺憾地道:“妾身只憾恨自己病了,起不來榻,也不知兩日之後能否赴您之約。”
她是很喜歡蕭問淵教習她的知識的,令她看見了許多,在過往陰鬱晦暗的人生中,從未見過的燦爛麗景,世界的開闊不拘於一方之地。
只是可惜——宋秋覓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她的身子不爭氣。
“先好好養病。”帝王和緩的聲音適時而起,“身體好了,才有做事的本錢。你渴盼的天下,也終有一日能被你親眼見證,行於足下。”
“但——”帝王微微拖長了聲音,宋秋覓竟在他眼角看到了清淡的笑意,“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要有一副好身子,因此,莫要疑慮太多,只用安心養病。”
宋秋覓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