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隨娘呆在家裡,哪裡知道外頭的事情呢?”陳氏抬手捋了下林貞孃的頭髮,柔聲道:“娘知道,你爹還有白家的事兒讓你最近很不好受,所以事事要好強爭勝。可是這世上的事兒哪是好強就能成的叫?就說今天這事,你知不知道,若是那安押司是個壞心腸的,咱們娘倆兒別說要不到地租,可能還要吃上官司!”
林貞娘揚起眉毛,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只是悶聲道:“是我害娘受了委屈,娘本不用那樣大禮相求的……”
聽到林貞娘如此說,陳氏就皺起眉來,知道女兒並沒有完全把她說的話聽進去。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拗呢?從前雖然也不是個沒脾氣的,卻沒有這樣的烈……
搖了搖頭,陳氏輕輕拍了拍林貞孃的手,溫言道:“就聽孃的,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再來和娘說。”
林貞娘咬著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不作聲地抹身走了出去。
走上正房,眼一掃,就見著西廂門上的簾子還在晃動,分明是有人剛進去。
心裡懷疑如玉剛在外頭偷聽,林貞娘不由哼了一聲。
沒有回東廂住處,她直接跟進了西廂。坐在榻上的如玉身子一扭,低下頭去咬手中的線,好似正忙著,沒瞧見林貞娘進門似的。
林貞娘也不出聲,目光掃過,只覺這間西廂的擺設比起正房陳氏的屋也不差多少,甚至有些東西還顯得更新些,顯是陳氏早前有的,如玉後來也照樣置辦了。
不等如玉招呼她坐,林貞娘自己過去在榻上坐了。如玉手中那件還沒縫完的淺色肚兜,繡的花紋是一柄如意,不像是女子愛的圖案,想是給林靜縫的。
也六、七歲的孩子了,還戴什麼肚兜啊!
林貞娘牽了下嘴角,到底沒有說這話,只是淡淡道:“姨娘,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她說話,如玉才似剛知道她進了屋似的,扭頭看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道小娘子有什麼話要說!”
林貞娘垂下眼簾,倒琢磨出來了:如玉想表示她自己是長輩時就想喚她“貞姐兒”,這話一要說疏遠離,就稱“小娘子”了。
“姨娘聽到小弟讀書的聲音了?”
林靜的房間就在如玉隔壁,若是坐在這屋裡不出聲,就能聽到林靜讀書的聲音。之乎者也的,也不知如玉聽得懂聽不懂,可是隻是聽著,如玉嘴角也不由露出欣慰的笑意。
看著如玉嘴角的笑,林貞娘也笑了,“姨娘,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無非是覺得小弟是林家唯一的男丁,連帶著你這生母也尊貴起來。可是,你別忘了,你再尊貴,也不過是個妾!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小弟的母親只有我娘——就是他日後真中了舉得了官,這受封誥命夫人的人,也是我娘,不是你……”
如玉臉上的笑瞬間垮去,抬起頭,她看著林貞娘,眼裡難掩憤怒與怨恨之意。
林貞娘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仍然淡淡地道:“不過,這都是後話。我現在想和姨娘你說的卻不是這個。姨娘,你不是個聰明人,若是聰明,就不該在這個時候想著攬權。需知,小弟縱是男丁,可他現在才那麼一點,懂什麼呢?我之前就說過,林靜想有出息,還不得靠我娘?!要是你惹惱了我娘——哼,林家現在這樣,也不指望著有人真能光耀門楣……”
“你……”不知想到什麼了,如玉騰地一下跳起身,臉色鐵青,好像要吃了林貞娘一樣。
與此同時,屋外突然傳來陳氏的叫聲:“貞娘,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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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受訓
聽得出陳氏的聲音裡似乎有強壓下的火氣,林貞娘皺眉,卻還是立刻出了西廂,徑直跟在陳氏身後進了上房。
沒有回陳氏的房間,就在客廳裡,陳氏看著林貞娘進屋,立刻低聲道:“關上門……”目光在面色發沉的陳氏臉上一掃,林貞娘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關門,又返身站在陳氏面前。
這樣的氣氛她有些熟悉的感覺。前世裡,在孤兒院,若是犯了什麼錯,就會被老師叫到教導處。那時候管她們的一個老師就喜歡板著臉,盯著她們看,等著她們主動承認錯誤,再說自己該受什麼樣的懲罰。她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尤其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出現在她和陳氏之間。
“娘,”林貞娘喚了一聲,陳氏卻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回應她。而是突然抬手指著正對門口的供桌,“跪下,在你爹的靈位前跪下!”
扭頭,看著供桌上那塊黑底金漆字的靈位牌,林貞娘沒有動。
那塊靈位牌自林父仙逝後